再往下就更無法去細思。畢竟從那天以後,她一直在避免思考這件事——
否則剛剛穩定的情緒就又要崩解。
狡齧轉過身面向她。“的確,你能明白就好。從一般感染到病變的速度來看,槙島被咬傷後過去的時間已經足夠普通人病變兩三次了。”
小豆持槍的手心滲出些冰冷的潮意,下意識出聲想要阻止狡齧,然而話一出口反倒有些像是懇求的語氣:“慎……”
狡齧的眼神鋒銳起來:“就算有著‘接下來再也見不到他的話,就假裝他還活著也好’的想法,萬一再見到那個人的時候,你也只能開槍。”
小豆被他迫得停步,沒有和他對視,側頭移開了目光。“你這種語氣就像是肯定他還活著一樣。”
“不,他沒有任何生還可能。”狡齧低頭咔嚓一聲推動槍膛。“不過對上那個人,‘就算是看到了儲存完好的屍體也要稍微保持懷疑心’是一種必要的求生習慣。”
就在這時,兩人腳下的地面突然顫動一下,緊接著劇烈的、幾乎崩裂空氣的巨響爆炸開來!兩人前面不遠的圍牆搖晃著掉落碎礫,瀰漫的沙石越過高聳的牆頂被轟出,用於出入的隔斷門整個都開始皸裂,接著整面牆都開始坍塌!
小豆和狡齧險險沒被波及!前者驚疑不定地後退一步,後面狡齧已經趕上來,直接扣住她握著對講機的手腕湊到嘴邊,按下通話鍵:“我記得說好給我們開門的是人而不是炸彈吧?”
“別緊張,我看得到你們的動向,特意選了這個時候引爆。”永的聲音依舊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用這個方法把警衛吸引到中部大門這裡來,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在兩側行動。”
狡齧的眼神一冷,“當心你背後,小鬼。”
永沒有回答。
狡齧也沒指望對方回答,說完那句話後就鬆開了小豆的手,走上前用槍托砸開已經不堪重負的門板。
小豆緊跟著滿身戾氣的肉食獸走進去,內心的小人兒被他的低氣壓扎得直吐舌,“你們兩個的氣氛越來越糟糕了。”
狡齧給了她一個“氣氛好過嗎?”的設問眼神。
現在再接這個話題不合時宜,小豆就沒有拂老虎鬚(或者說是踩狼尾巴更貼切),而是專心攀援炸開的圍牆廢墟。前面是開闊的花壇地帶,花圃和灌木修剪得幾乎是極具諷刺意義的完美,而巨大的中央噴泉則依舊運作如常,配合著坐落於中間的莊園,在這個世道中整潔華美得令人不適。
應該是由於大部分人員被抽調出去調查永製造的爆炸現場,西側客居內並沒有警衛的蹤影。兩人順利到達客居側門後輕手輕腳摸上去放倒了唯一的留守警衛,按照永畫的地圖從一樓的螺旋梯跑上二層走廊,準備看時機抓個被收容的倖存者來問出兼尾正人的住處。小豆率先走到一間房間的房門前敲了敲門,無人應答;她試著擰動把手開啟門,卻發現房間裡是空的。
兩人順著走廊一間間房檢視過去,結果連續十多個房間都是空的,呼叫對講機另一頭的永也毫無反應。
小豆有些遲疑地看了看狡齧,後者正透過窗戶往西側客居的方向看,說道:“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按照計劃,永這時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才對。
在狡齧往西客居方向看時小豆就和他想到了同樣的可能性,她回過頭快走幾步又推開幾扇門,果不其然依舊是空房間。她停住步,“有種被騙的不妙感覺。”
“也許的確是被騙了也說不定。沒有用作客居、全都是空房間,卻還設定了警衛,如果那個小鬼在說謊,這棟建築是用來做什麼的?”
“倉庫?想來想去也只有這種可能性了。放置的應該還不是一般的東西,大概是需要謹慎管理的物資,比如武器、糧食之類的……”小豆喃喃說著,手指有些焦躁地敲擊手裡毫無反應的對講機。
狡齧沉吟了一下,扶住樓梯欄杆往下看,“這裡有地下層嗎?”
小豆意會了對方話裡的意思。“應該有,不過永只給了一層到三層的結構圖。如果有地下層的話,那就多半是放軍火的地方。不過讓我們來這裡有什麼特殊用意嗎……”
“你說呢?”狡齧式的發散型無目的推導。
“不知道。只有一點點‘在推理出結果之前,先離開這裡比較好’的直覺。”
沒等狡齧回答,腳下的地面突然毫無徵兆地晃動了一下——略顯沉悶的爆破聲再次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猝然響徹!
爆炸是在下方發生的,威力並不大,但也足以把牆壁都撼得都開始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