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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兩字,他語氣裡熬不住的驕傲。畢竟他也熬不住痛,是在藉著這大叫發洩出身上的痛意。

卻見空中的京展忽盤旋而下,似在巫毒鐵網纏身之下還想救出他堂下的兄弟。

那斬經堂子弟忽然揚頭道:“大哥,我幫不了你。不要救我,救你自己!”京展在上頭怒道:“我不是救你,是救我斬經堂的義氣與志氣!”

那弟子哈哈笑道:“不錯,你救的是志氣。我忍不住了,先自廢了。大哥,記著你說過,我斬經堂子弟要死也要死在自己人手裡,不要死在外人的折辱裡。”說著,他突一咬舌,然後,張口一噴,半條斷了的舌頭猛地就向巫毒追襲在京展身側的身子上噴去。

巫毒本能地一閃,以為是什麼暗器。京展卻眼中一紅,他已來到那名堂下兄弟頭頂不足兩尺之地,卻見那斷舌子弟忽衝自己一笑,口裡含混不清道:“求你,給我個爽快的!”他這話痛極而發,已是極端含混與慘厲。

京展一聲怪叫,斬月輪從空而降,一劈,已劈進了那名弟子胸口裡。然後,空中旋身,回刀,一刀已抹了那名混混的脖子。他雙腳倒掛,一下纏住了一根懸索,接著揮刀迎向巫毒的追襲,嘴卻倒掛著湊近那兄弟胸口,就著那噴濺而出的血狂飲了一口,然後飛身直上,口裡痛呼道:“一世人,兩兄弟!只要我京展一天不死,你一天就還活在大哥血管裡。”

巫毒追擊而上,他已拂落了粘上他衣服的那半根舌頭,京展忽然那麼靜靜地看著他。那眼光,就是兇悍如巫毒,也感覺得出裡面的不死不休。

這個冤,算是結下了。

空中的陽光一炸。京展的腦中也微微一花。死——面對巫毒這等高手,雖然他有自信可以斃他於刃下,還是忍不住想到了死。

可在他想到死後的那一秒,腦中卻不知怎麼會想起那一幕:

……他忽想起那日那個陋屋中,瘤面的女人躺在他身下,喘息止時,他閉眼睡了,而她臨走之前,嘴唇輕輕一碰,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我的名字,叫阿榴。”

……她以為他睡了,以為他什麼都不會聽到。

他當時心底卻突然異樣地牽動了一下,不為別的,只為覺得,這個叫阿榴的女子,在命運中與自己其實有著太多的瞭解與相似……

京展一擺頭,斬月輪已從袖中全露而出,盯著巫毒、“災星九動”的老大,狠狠道:“你自盡吧,要麼就說說、你想怎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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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默石

寧默石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洗手。

雖然他如今已位高權重,卻並沒有養成什麼真正奢侈的習慣。他唯一多餘的習慣還是從幼年帶來,那就是不停地洗手。用冷水洗,不管多冷的天。只是,如今他已換用蘇州產的最好的絲綢來拭手。

寧師爺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子,這一點在整個開封城裡都大大有名。開封城是個古老的城,古老得讓一切事物進入這裡都變得混沌了,包括年輕、包括好看。

但寧師爺的好看,卻在於他的乾淨。乾淨的事物總像有一種能夠劈開別人眼睛的力量。好多年以前他剛走入這個城市時,那一份乾淨還多少帶有些讓人不安的味道,會讓人生忌,會因為稚弱而讓人陡生蹂躪踐踏之慾。可如今,好多年過去了,他的乾淨只給人以一種穩定感。似乎無論多複雜的事到了他這裡,都會一下子變得明白。而在他作什麼決定的時候,那份乾淨會讓他的決定顯得更清晰、更有力。

“開王爺這些天在忙什麼?”寧師爺向手下的暗探問道。

那個屬下正看著寧師爺的手。寧師爺在這個城裡有著不多的幾個臥底,埋伏在他們該埋伏處,如同寧師爺一貫做事的風格:不該用力的地方絕對不用;該用力的地方,也絕對不多用上哪怕一丁點兒力。

——那是一雙襯在銀灰色雪紡上面的手……其實那屬下也曾看過很多有權力的人的手。在這個城裡,沒有人會比他們這些幹臥底的觀察更仔細,更明白無誤的了。

——開王爺長了一雙多肉而厚的手,那手有半扇豬肉般的、讓人窒息的飽脹感,如同他的權力……

——京展的手是多毛的、充沛著力量的、有疤的,那是暗藏在這個城市底層一直被人忽略的、卻從不曾消失的力……

——而寧師爺的手,只是文雅,只是乾淨。幹靜得像生來就為執掌天平而生的。

這是三種掌控不同權力與不同秩序規則的手。

那屬下眼睛裡看著,嘴裡並沒忘記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