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茹卻只是看著丫鬟磕頭半晌,等瞧見了青瓷磚上的血跡印子,才淡淡的擺擺手:“起來吧。”
丫鬟再抬起頭時,已是滿臉淚痕,額頭破開了一個口子。
黃茹目光淡涼:“你既都聽到了,那便說說,你是如何看的。”
丫鬟不知怎麼回答,只能垂著頭,委委屈屈的道:“奴婢……當真什麼都沒聽到……”
“咯噔。”黃茹將茶杯一擱,語氣不輕不重:“讓你說,便說。”
意識到夫人生氣了,丫鬟不敢違逆,忙斟酌著道:“奴婢……奴婢覺得,那兩位大人,是要找那位姓紀的客人。”
黃茹笑了一聲:“這還用你說?”
丫鬟連忙又磕個頭,那磕頭聲也一如既往的響。
黃茹有些無趣:“方才那位容大人,提到了什麼日子,什麼白銀,還是對奶孃說的,你可聽懂了?”
丫鬟一聽這茬,便頓時閉了嘴,埋著頭。
黃茹原本就是隨意一問,卻不想竟真的問到了,這便凝起眉繼續:“你是知情的?”
“奴婢……奴婢不知道……”
“說!”不給她狡辯的機會,黃茹寒聲命令。
丫鬟哆嗦一下,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奴婢……奴婢也是聽人說的,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讓你說就說,你若說的屬實,你的命自然保得住,若胡言亂語,那便……”
“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句句屬實……”丫鬟連忙保證,這才咬著牙,脫口而出:“那……那日子和銀子……若奴婢沒猜錯,該是……該是……”
“該是什麼?”
“該是發工錢的日子和……和發工錢。”
黃茹皺起眉,自己雖然不管家多時,但也知道,發工錢是每月初三,哪裡是之前說的那些日子。
意識到夫人聽岔了。
丫鬟又解釋:“不是府裡發的工錢,是,是額外的工錢……以,以前老爺還在時,會……會給府裡一些人,發一些,別的工錢。”
別的工錢?
黃茹挑了挑眉,突然意識到什麼。
“說清楚。”
那丫鬟很害怕,但話到這裡,也不能不說了,便道:“以前老爺,會給府中有功的下人,多一份錢銀,比方是……能……能將夫人每日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轉達給老爺的,會根據事故大小,給不同的銀子……”
“啪!”
黃茹面色一寒,順手手臂一揮,將桌上茶杯揮到地上,摔裂開來。
“再說!”黃茹語氣冷陰極了。
丫鬟顫顫巍巍的說:“夫人房中的……的小丫頭,也傳不了夫人什麼秘事,都是……都是得些碎銀子,但奴婢們都知道,奶孃……奶孃得的多,但這也不光是奶孃賣夫人的訊息,奶孃是老爺的人,平日老爺出門……的時候,也都是奶孃在府裡頭周旋,奶孃……是老爺身邊最得力的,錢銀就……”
“最得力的?”不等丫鬟說話,黃茹已經面色鐵青一片。
黃茹萬萬沒想到,竟然還問出了這等訊息!
長久以來,她不信府中任何人,唯獨信一個奶孃,卻未成想,竟是腦子糊塗,人發了傻。
那奶孃居然早已被黃覺楊收買,還成了他手下最得力之人。
諷刺,當真是天大的諷刺!
每個月都有幾百兩銀子,這是立了何等的功,才給這般多!
快抵上一家小鋪子一個月的收益了!
黃茹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穩住,沒氣到肝火。
為了這樣之人大動干戈,傷了自個兒身子,她還沒這般傻。
喘了口氣,再看地上跪著的這丫鬟,黃茹問道:“你叫什麼?”
丫鬟老實回答:“奴婢春喜。”
“春喜……”咀嚼著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黃茹卻怎麼也沒想起來。
春喜猶豫一下,還是自報家門:“奴婢以前……也伺候過夫人,在夫人成親前,奴婢的姐姐春歡,也是夫人跟前的。”
若說別人黃茹還沒印象,一說春歡,黃茹想起來了。
春歡便是黃茹以前的丫頭,還是孃親未過世前,為她選的貼身人,只可惜春歡為人死板冷硬,不通人情,在她身邊不多的日子,弄得周遭人怨聲載道。
後來黃茹成親,還尋摸過,將春歡給相公收房,畢竟雖然春歡性子冷淡,但對她這個主子,是一顆心的。
可是,黃覺楊並不喜歡這個冷冰冰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