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轉身，手指指著她，神情前所未有的憤怒。

“別叫我爹，你看看人家將軍夫人，你再看看你！目無尊卑、以下犯上、不懂禮數，哪一樣不是膽大妄為、驕縱任性，虧你還是個已及笄的女子！”

實際上蔣珍珠還要比寧鳶大上幾歲。

他以前也總以為自家閨女比同齡女子成熟懂事很多。

在旁的小女娃都還尚在閨閣中不諳世事的年紀時她就已經將一杆紅纓槍舞得虎虎生威，能跟她的兩位兄長一樣上戰場立功了。

這是他蔣大壯一直以來都感到極為自豪與驕傲的事。

可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他才發現自個小女竟如此這般不知天高地厚，任意妄為。

若不是昨天下午他無意之中聽她說漏了嘴，他還不知要被矇在鼓裡多久。

這不問不知道，一問才發現她居然闖下了這麼大的禍！

蔣大壯幾乎是剎那間就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然而饒是再氣急敗壞，在將軍發作之前，他還是立刻帶她來了將軍府向將軍夫人請罪。

誰料到事到臨頭了她卻仍然不知悔改，甚至是不知死活的當堂對將軍夫人出言不遜。

蔣大壯實在是說不出的失望。

“再者，你是什麼身份，將軍親口承認的將軍夫人又是什麼身份，將軍夫人的事哪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指手畫腳？！你可知要是大將軍在這裡，你還能這般全須全尾的跪在這裡嗎？！”

說到最後，蔣大壯的語氣幾乎沉重嚴肅到了極點。

蔣大壯是最早一批跟著凌燁上戰場的親衛，他最明白他的脾氣。

最後一句話猶如一道天雷般狠狠的劈在蔣珍珠的腦袋上，將她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突然炸得四分五裂。

那直挺的背脊一彎，蔣珍珠再也支撐不住地癱軟在地。

腦袋一陣轟隆作響之際，她陡然又想到了賞花大會那晚凌燁眸底對她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駭人殺意。

凌燁對她的殺意和此時蔣大壯的質問漸漸交織在她腦海裡，不斷重複出現，最後重疊成一個意思。

蔣珍珠緊咬著牙齒，痛苦的抱著頭。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當初她就只是用言語威逼了一下寧鳶，凌燁那滿身的殺氣便已經控制不住了。

倘若他要是在這裡，並且知道了她對寧鳶所起的殺心之後，那她的後果可想而知。

也是到這個時候，蔣珍珠才終於不得不承認一個她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那就是就算她再多麼不情願，也再多麼不相信。

凌燁確實愛上了寧鳶。

那個她向來最看不上的女人的的確確要嫁給她心心念唸的蓋世大英雄了，她才是真正的板上釘釘的將軍夫人。

當一切清清楚楚擺上檯面、再也欺騙不了自己之後，蔣珍珠目光呆滯，面色頃刻間變得一片慘白灰敗。

彷彿一息之間遭受了極大的挫折和打擊，心如死灰也不過如此。

蔣大壯瞧著卻沒有任何心軟，早該如此了，那份不該有的心思她早就該徹底斷了。

有些人有些事註定不是她該肖想的。

他沉聲道：“你也到年齡了，等過幾日，我讓你娘好好幫你在軍中挑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