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看看四周：&ldo;趙公飲多了酒麼？今日之事，妾全當未聞，趙公若再是這般言語，妾必向丞相陳情。&rdo;說罷，轉身便要走。&ldo;夫人不會。&rdo;只聽趙雋淡淡道，&ldo;夫人曾言，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傅司徒在世之時，全心致力社稷；而傅氏一族世受恩祿，蔭封數百年。夫人，天子乃傅司徒一力扶持，夫人忍心見司徒心血毀於朝夕麼？&rdo;我站住腳，轉身看著趙雋。他昂著頭，雙目炯炯。不可否認，此人雖迂腐，卻知道我心裡什麼最重要。踩人痛處，他很有一手。&ldo;此事，是天子的意思？&rdo;我面向著廊外，像欣賞雪景一樣。&ldo;也是，也不是。&rdo;趙雋答道。我看看他：&ldo;何意？&rdo;趙雋的神色多了些謹慎，環視周圍，未幾，從袖中取出一塊白絹遞給我。我狐疑地接過，待得展開，呼吸幾乎凝住。上面寫滿了整齊的字，筆跡我從小就認得，是天子手書。刺眼的是，這些字全都泛著乾涸的暗紅，竟是鮮血所書。最後，傳國玉璽的印記蓋在上面，清清楚楚。&ldo;此乃天子血書。&rdo;趙雋的聲音有點激動，&ldo;一朝傳出，可為檄文。夫人，朝中奸惡擋道，天子身陷囹圄，我輩豈可坐視？&rdo;我盯著那血書，沉默良久，將它重新摺好，還給趙雋。&ldo;夫人？&rdo;&ldo;趙公，我且問你一事。&rdo;我看向他，&ldo;若丞相殞命，趙公接下來當如何？朝廷兵馬，皆屬魏氏。即便丞相不在，其二子亦人中龍鳳，百萬兵卒，趙公何以面對？&rdo;&ldo;無首群龍，何足懼哉。&rdo;趙雋面不改色，&ldo;夫人，雋不才，卻知如今魏氏二子貌合心離，魏傕一旦不在，二子必起爭執。彼時只須像對付譚氏一樣坐觀其爭鬥，天子可為漁翁。&rdo;&ldo;哦？&rdo;我說，&ldo;彼時若起戰事，北方安寧必將不復。南方群雄虎視，趙公怎知天子是那漁翁？&rdo;&ldo;荊湘梁充乃宗室，雋已得其言，一旦起事，荊湘可牽制南方。&rdo;&ldo;梁充？&rdo;我冷笑，&ldo;他與南越交戰時，縱子屠城作惡，趙公以為這等人可放心麼？趙公可還記得高偉、張芸之事？何逵死後，此二人分了麾下兵馬，爭奪天子，各路諸侯以勤王為名進攻中原，天下混戰，生靈塗炭，連天子也幾乎保命不得。趙公，此事莫非還要重演？&rdo;趙雋盯著我，冷硬的臉上，目光漸漸深邃。&ldo;夫人不願意？&rdo;他說。我沒有否認，片刻，道：&ldo;趙公若說我無義，亦無所謂。&rdo;趙雋臉色不定，氣氛冷凝。突然，不遠處傳來阿元行禮的聲音：&ldo;大公子。&rdo;我心中一驚，忙回頭望去。阿元正躬身背對著這邊，未幾，魏郯的身影在屋簷的拐角處出現。他怎會來此？我來不及計較，朝魏郯迎上去。&ldo;夫君。&rdo;我儘量讓自己表現得悠然，笑意盈盈。話才出口，我忽然看到魏郯後面，竟然跟著喬緹。&ldo;夫人。&rdo;魏郯看著我，有看看趙雋，微笑，&ldo;趙公也在。&rdo;趙雋向魏郯一禮，神色平和：&ldo;雋今日拜廟，不期遇到夫人。&rdo;我看他一眼，對魏郯莞爾：&ldo;趙公贈來蜜餞，妾還未道謝。今日難得偶遇，正好致意，又敘些長安的舊事。&rdo;&ldo;哦？&rdo;魏郯看看趙雋，&ldo;我亦惦念此事，還想若遇到趙公，親自道謝。&rdo;趙雋表情謙遜：&ldo;一點心意，何足大公子勞心。&rdo;一番客套，我見說得差不多，岔話問道，&ldo;夫君怎會來此？&rdo;&ldo;今日無甚大事，我轉一圈回來，想到夫人要祀神，便索性來了南廟。&rdo;說罷，他笑笑，轉頭看看喬緹，&ldo;才到廟前，便遇到女君。&rdo;我看向喬緹。這事用腳趾來想都能想到，我還能想象喬緹如何熱心地告訴魏郯我往何處去了，並且親自帶路。方才說話，我有意晾著她，現在既然說起，我露出微笑，道，&ldo;方才妾也遇到了表妹，恐她陌生不便，還留下了家人。&rdo;喬緹看著我，亦彎起唇角，柔聲細氣：&ldo;妾方才見到姊夫，便知是尋表姊來了。又怕廟宮人多，姊夫尋找不到，便下車同姊夫一道來尋。&rdo;倒是熱心。我不理她，向魏郯道：&ldo;夫君欲拜廟麼？&rdo;&ldo;夫人拜過了麼？&rdo;魏郯問。&ldo;拜過了。&rdo;&ldo;回府便是。&rdo;魏說罷，看向趙雋，&ldo;我府中有新茶，趙公可有興一品？&rdo;趙雋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