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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良輔的臉僵了一僵。這是不合乎規矩的,聖旨下,所有的人都應該跪著聽旨,接旨,謝恩,怎麼可以這樣大喇喇地坐著不動?這位廢后的脾氣和架子,竟然比從前做皇后時還要傲慢,無禮。然而他只是頓了一頓,就決定不與她一般計較了,窮寇莫追,一個在走下坡路的人,或者你可以對她不屑一顧甚至落井下石;但是一個人已經到了窮途末路時,你卻一定要小心了,因為她不攻則已,一旦反攻,就可能扭轉乾坤,翻雲覆雨。到那時,她是一定會論功行賞,睚眥必報的。吳良輔早已習慣了在任何時候都給自己留一步後路,在任何處境下都看到和當場相反的局面,在任何困『惑』中都能預料事物發展的多種可能『性』。因此,他非但沒有追究,反而笑了一笑,很謙恭很體貼的那種笑,殷勤地問:"原來娘娘欠安,要不要請太醫來給娘娘診脈?"在得到了慧敏準確的拒絕後,他便開始宣旨了,旨意非常簡單,其核心意思只有七個字,卻足以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宣子衿三更侍寢。子衿侍寢,那不就意味著她從此要離開冷宮、離開慧敏了嗎?這到底是皇上的有情,還是更加殘酷的無情?慧敏忍不住坐起身,子佩跌倒在地,而子衿本能地發出了一聲"不"。而這一聲"不"更加驚動了所有人——怎麼會有人對聖旨說"不"?這一聲"不"也驚醒了所有人,吳良輔頭一個反應過來,謙恭地說:"那麼,子衿姑娘,我們可得準備起來了。""準備?準備什麼?"子衿茫然地重複。慧敏卻已經先鎮定下來,淡淡地說:"吳總管是叫你準備一下,呆會兒好侍候皇上。這是好事。讓子佩幫你梳洗妝扮吧。"她很隨意地說著,語氣裡帶著她特有的厭倦與不以為意,就好像這是一件非常稀鬆平常的事似的。其實,"梳洗"當然是必要的,然而說到"妝扮"卻是荒唐。因為宮女侍寢是要脫光了衣服,被裹在被子裡由太監揹著送到皇上寢宮的,叫作"背宮";只有皇后用不著這種禮儀,皇后與皇上總是在位育宮裡行周公之禮,而位育宮本來就是皇上的寢殿,是皇上來到位育宮裡而不是皇后送上門去,是謂"走宮"。當然,皇上偶爾也會到其他的妃子殿裡留宿,那時,妃子就可以花盡心思地妝扮好了等皇上前來,而不用把自己脫光光的由太監扛著送上門了。所以,能夠"背宮"侍寢固然是宮女們夢寐以求的夙願,然而能夠讓皇上"走宮"臨幸卻是得寵的妃子們至高無上的榮耀。這一切,曾經貴為皇后的慧敏當然是瞭解的,只是她本能地忘記了,只聽說"侍寢",就直接想到了"妝扮",這也叫吳良輔和子衿子佩同時瞭解到:無論皇后表現出怎麼樣的高傲、冷漠,她的內心深處,卻仍然是期翼著能夠與皇上再敘歡好。這也使得子衿更加難過了,她跪在皇后座前說:"子衿死也不願背叛主子。請主子發落。"慧敏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完全平靜下來,也已經想清了前因後果和所有瑣細的規則,她用宛如耳語的聲音吩咐:"去吧,只要你還記得我曾經是你的主子。"子衿困『惑』地抬起頭來,一時不明白主子說的是什麼意思。"曾經"?為什麼是"曾經的主子",難道現在她不依然是自己的主子嗎?慧敏頓了一頓,用更加低不可聞的聲音說:"照我的話去做,好好侍候皇上,明天再來見我。"這一次慧敏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子衿是擅於服從的,既然得到了明確的指令,也就似懂非懂地點了頭。她想,不是她背主偷歡,而是奉了主子的命去侍奉皇上的。這樣想著,她的心情便好多了,並且很快轉移到了即將到來的侍寢之夜上。雖然做了皇后的近身侍女這麼久,可是她對於侍奉皇上還毫無經驗呢,該向誰去求助呢?子佩同她一樣困『惑』,一邊幫她擦背一邊說:"照規矩不是應該有位教引嬤嬤來叮囑你一些什麼嗎?""也許嬤嬤認為像我們這樣的皇后貼身侍女,是不需要任何叮囑的。"子衿猜測,"可是,皇上為什麼會要我侍寢呢?是在向娘娘示威嗎?""他已經廢了娘娘,應該不會這樣想吧。是不是那天你跟十四格格去見皇上的時候,皇上看上了你?""皇上又不是 抗清義士建寧離開皇宮回額駙府的路上,心裡是緊張的,興奮的,又略帶著些不安。她想很快就要見到她的丈夫、揭開『射』烏少年的謎底了,這真是令人期待。她努力地回想,可怎麼也記不清新婚之夜是否看清了額駙的臉,她對他的印象就只是剛才來宮路上他騎在馬上跟著鑾輿的側影,那側影和少年的他印在她心裡的記憶慢慢重合,終於嚴絲合縫,融而為一。她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那就是他,她少年時的夢中英雄。吳應熊,英雄,他可不就是一個真正的英雄麼,他連烏鴉都敢『射』!回到府裡,建寧來不及梳洗更衣便傳命下去:請額駙來見。然而來見的,卻是老管家。老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