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瞧牢了之後,我的心像失控的升降機,上下晃了晃,我的臉色沉了沉,但願沒有讓身邊人察覺到我的異樣。
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沒聽曼旬年說,言緘默來了咱們家拜訪?
那雙如最深的深淵的眼睛裡,暗流湧動。
難道是我的錯覺,那些凌冽到傷人的光芒,好像全都投射到我身上。
“小塵,回來了也不跟外婆打聲招呼,就去粘你家西燃了,外婆會吃醋哦。”曼蕊披著流蘇披肩,慢悠悠地出現在我面前。
“外婆,我這不正準備來給您老請安嘛。”
我拉著西燃,朝曼蕊走過去,親切地挽住她的手。
“外婆,我想死你啦!”
“小滑頭。”
“陽臺風大,大家到客廳慢慢敘吧。”西燃說道。
女管家穿著標準的職業裝,像個女特務一樣,指揮著傭人把茶和點心送上來,當然,還有我最愛的抹茶奶綠。
“小塵,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言家大少爺,言緘默。”曼旬年熱情地給我介紹身旁的人,可以看出,她對他的態度與曼光裡的其他少年不一樣。
“初次見面,我叫曼塵,請多多指教。”
為了增加一下自我介紹的樂趣,我特地用日語來說。
“我是言緘默。”出乎意料,言緘默也用日語來回我。
我玩心一起,忍不住繼續用日語和他交流:“你會說日語,真厲害。”
“工作需要,這是我使用的語言之一。”
“好啦好啦,說中文嘛,你們讓我一個聽不懂的人怎麼辦?”曼旬年叉著腰在我們面前說,“信不信我對你們說德語?”
“樂意奉陪。”我得意地挑挑眉,看著曼旬年的腮幫子可愛地鼓起。
我攬過曼旬年,蹭了蹭她,笑了笑,說:“給大家買的禮物遲點我會讓人送來的,現在我趕著去飄塔辦理轉學手續呢,我就先走啦,中午吃飯見!”
“小塵,我送你。”
我正要走向門口,西燃大大方方地跟上來,走在我身側,我們相視一笑,默契地一同跨出家門。
……
曼蕊擺弄著手中的手機,眼簾垂下,不自在地瞟著剛才曼塵站著的位置,曼旬年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拿著茶壺給杯子倒茶,茶倒滿了溢位,灑到手背上都全然不覺,直到言緘默輕輕從她手中拿走茶壺和茶杯,以及令人送來一塊冷毛巾,慢慢地給她燙紅的手降溫,她才木訥地回過神來,看向眉頭緊皺的言緘默。
他長而捲翹的濃密睫毛,在光的點綴下閃耀微光,鑲嵌在最合適位置的一雙眼睛,透射出柔和的目光,白皙如玉的手,手指修長,指節分明,他專注地拿著毛巾給她敷手背的樣子,就好像偉大的藝術家在盡情雕刻。
“怎麼這麼不小心?”
“對不起……”
“道歉做什麼,你又沒有做錯事。”言緘默低聲說道。
心神不寧的人,何止她們外祖孫兩個呢,言緘默現在的內心也像經歷了一場海嘯一樣,場面何其慘烈。
怎麼會有這麼像的雙胞胎,一模一樣的五官,一模一樣的身材,一模一樣的笑容,隨口說誰是曼旬年,誰是曼塵,都絕對有人信。
“緘默。”
“嗯?”
“我和小塵長得很像吧?”曼旬年好像猜出了言緘默內心的疑惑,問道。
“是啊……”像得太可怕了。
“不過,小塵從小在日本生活,一直到幾個月前才決定回國,到飄塔大學部的貴族區繼續完成學業,相信她也聽說了飄塔的出色吧,這樣,我和她能在同一所學校唸書,實在是太好了!”曼旬年的話語中藏不住的興奮。
她和曼塵之間有一根無形的線,牽扯著彼此的心,這可能就是雙生姐妹與生俱來的感應力與默契。
……
冬季無雪,深入骨髓的溼冷氣息,無孔不入,滲透在身體各個部位,飄塔大學部一樹一樹的羊蹄甲,花朵不畏寒冷地盡力綻放,如櫻花般耀眼,如美少年的唇色一般嬌豔的粉色,爭奪綠葉的光彩,飛揚在這冰冷的季節。
我的內心點燃了一種久別重逢的衝動,那種衝動促使著我恨不得衝上前,在羊蹄甲樹下像個獲得公主裙的小女孩一樣盡情地轉圈,讓百褶裙的裙襬像半空飄落的花瓣那樣肆無忌憚地綻放。
“很漂亮吧?”
西燃拉著我來到一棵羊蹄甲樹正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