魎亂吼亂叫,不捨又能如何,多大的藝術家啊,多大的能耐啊,拉到火葬場,一把火燒了,沒轍啊,誰有辦法呢?
豺狼虎豹,宵小狗賊,狐媚畫皮,他們怎麼都不去死呢,為什麼,好人總是不長命呢。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天地不仁啊。
殯儀館裡,痛哭流涕,哭得昏天黑地,一轉頭,豆腐席上,又托杯換盞,吆喝划拳,曾經骨肉的相知去了哪裡?
人死人散,拍胸脯起誓的知己好友鳥獸散;牆倒眾推,受恩惠的三千食客捋胳膊挽袖子幫忙。
又能怨誰,又能恨誰?誰不是拿著湖筆勾勒畫皮,全然不怕頭頂上的晴天霹靂;誰人不是客人一扭臉,就往茶杯裡灑土灰,客人前腳一走,後腳就潑茶。
孔聖人教人仁義禮智信,孔方兄全部推翻,大家都學會了奸險邪惡醜。人人聖賢的時代已經過去,如今個個心虧。
郭小寶也流了幾滴眼淚,他和章順接觸不深,沒有什麼深切的感受,可能是因為被師父的悲傷感動了吧。
鍾神秀說過,章順是章鑫的後人,可是,章老爺子的行為卻一點也不像他的爹。
還好,至少,這世上還有師父,真心地為他的死感到哀輓。人死如燈滅,可是這個世界上只要還有一個人還記得他,這個人的生命,就會得到無限制地延長。
章老爺子死了,可他還活在觀眾們的心裡,觀眾們的腦海裡,觀眾們電腦的D盤、E盤、F盤裡……那就足夠。章順,無可非議,是氍毹之神。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郭興國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師父,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
郭興國嘆道:“有一天我死了,你們能這麼哭我一回,也就值了。”他一回頭,卻發現,郭小寶的眼眶,已經溼潤。
不過,郭小寶畢竟不是省油的燈,殘酷的社會現實,已經告訴他,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
所以,在章順的屍體即將被推入火化爐的時候,他偷偷地從章順的頭上,拔下了幾根頭髮,收藏了起來。
回家路上,他把一個老朋友約了出來,說是老朋友,其實也是最近剛剛認識的,就是在賀文殺人案中認識的陳隊。
陳隊看著證物袋裡的頭髮道:“小寶,這不符合規矩啊,你到底要不要報案。”
郭小寶道:“陳隊,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想等他先報案。”
“等誰?”
“何為。”
“怎麼了?”
“陳隊,雖然我的推理已經失敗了一次了,可是我還是想做一次新的推理。陳隊,何為在追悼會上的所作所為你很快就會在電視節目裡看到了,在我看來,從表面徵象看,他應該是一個很尊敬章老爺子的人,而且,從他的言語行為看,他懷疑老爺子死得不明不白,而且他懷疑是郭興國,也就是我師父乾的。如果這些他是發自真心的話,那他一定會為老爺子抱不平,會到公安局來告發師父,說師父把老爺子氣死了。雖然說,氣死這種說法不一定科學,可是,給師父造成些麻煩,對他來說也是好的。”
小寶繼續說道:“可是如果他不來告發的話,問題就來了,首先,老爺子雖然年紀大,可是身體一向很好,雖然心臟有些問題,可是這一兩年來從未發病過,而且他很注意保養,怎麼可能就這麼幾句話,就氣死了呢。師父生性格澀,他應該很清楚,他們這麼多年搭檔下來了,他不會不瞭解吧,早就該有抵抗力了啊。”
見陳隊不置可否,小寶繼續道:“其次,何為如果不報警,就說明他其實心中並不是那麼把老爺子當一回事,他只是想炒作而已。這裡面又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擔心告上去,也定不了師父的罪,最後還很可能被師父反告他誣陷,另一種可能,就是他知道老爺子真正的死因,很有可能,老爺子的猝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做鬼,那個鬼就是他。”
“小寶,你又來了,謀殺,可是很嚴重的指控啊。”陳隊終於忍不住了。
“所以,我才不敢貿貿然行動嗎,這才來找您商量的。這樣吧,我們等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內如果何為不來報案,那麼我的推測就有可能是真的。到時候,還請陳隊,想個辦法,化驗一下頭髮,看看老爺子真正的死因是什麼,要是真有問題,到時候,再報案。”
小寶眼含熱淚道:“不管,這個鬼是誰,是何為也好,哪怕真是師父也好,我都要把他繩之以法,告慰老爺子在天之靈。”
陳隊有些被郭小寶感染了,道:“好吧,年輕人,就幫你這個忙。記著,你可欠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