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彰拉著王行健跑了半天,兩個人都累得氣喘吁吁的,看後面久無追兵前來,便放慢了腳步,個個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王行健道:“於大哥他沒事吧,怎麼還不來?”
郭德彰擺擺手道:“沒事,他功夫好著呢,放心吧。行健啊,地上的貨你不惹,你惹天上的貨啊。日本人的狗是好惹的嗎,我看你得避避風頭了。只可惜了你那個搭檔,你是一時痛快了,我看他啊,說不定此刻已經被那幫漢奸們打得跟歪瓜似的了。”
“顧不得了,誰讓他自甘墮落的,他跟那些漢奸,我看也沒什麼區別,他們啊,就是一丘之貉。”嘴裡雖然這麼說,可想起章鑫最後那個仗義的舉動,王行健還是有些擔心他。
“唉,其實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是啊,多少年的好朋友了,這麼一鬧,以後恐怕是成了陌路人了。”王行健喟嘆道。
“對了,你以後怎麼辦?”郭德彰說:“如果不介意的話,曼倩社的大門始終為你敞開。”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王行健道:“不過,我今天闖了這麼大的禍,一定帶來無窮的後患,我已經連累了章鑫了,不能再連累你。”
“那你怎麼辦呢?”郭德彰急了。
“怎麼辦?涼拌。你以前不是也一個人嗎,我就學你,一個人。”
“你打算怎麼搞,說單口,八大棍兒嗎?”
“八大棍兒?”王行健苦笑著說:“這都說臭了街了,我還說它幹嗎?要說,我就要說些與眾不同的。更何況,這八大棍兒,是從評書中節選出來的,算是剽竊別人的,我要說,就說自己原創的。”
“哎呦,兄弟,你志氣不小啊,可是,這可難啊。”
“總要有人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吧。”
王行健興奮起來,道:“我要用相聲做武器,當一個諷刺社會,大膽諷諫,代民直言,振聾發聵之人。相聲之始,始於俳優,俳優者,善為笑言,令人主喜悅,雖有一定針砭時事,批駁權貴的影子,卻總還是不夠狠啊,如同隔靴搔癢,不痛不癢的。這樣有什麼意思呢,我要罵,就要罵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郭德彰拍了一下大腿道:“說得好,好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是,我只怕,你罵得雖過癮,最終結局卻仍然不過是‘念天地之悠悠,獨悵然而泣下’啊,罵得再狠,天下人真能聽得懂嗎?”
“當世之人,正好像魯迅先生說的那樣,都在一個封閉的大鐵屋子裡沉睡,鐵屋子外燒著熊熊烈火,你說,是叫醒他們來好,還是不要叫醒的好?”
“這個?”郭德彰是個粗人,一時不能明白王行健的意思。
“不叫醒他們,他們雖然一定會死,但至少死得沒有痛苦,可是一旦叫醒他們,他們可能仍然衝不出鐵屋子,這時候,他們面臨的,將會是痛苦地死去。”
郭德彰恍然大悟,略略思索一下道:“為了百分之一生存下去的可能性,放棄安樂地死去,換成痛苦地死去,這到底值不值得?”
是啊,值不值得?
王行健道:“要我說。值得?就算只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機率,也要試試。哪怕,讓我做因為相聲而犧牲的第一個人,我也覺得值得!”
郭德彰笑了,他突然覺得,王行健和他的高峰兄弟很像,他們都懷有一顆火熱而激盪的心,在這個亂世,想用自己的雙手,挽狂瀾於將傾,雖然明知道,一個人的力量是那樣的微弱,可能根本改變不了這個社會什麼,可是他們還是會去做。
他道:“行健,你搞的這個東西,可是前所未有的啊,不如你給起個響亮的名字吧。”
王行健道:“相聲有明春和暗春之分,開始的時候,是躲在帷幕後頭,搞暗春,後來就撤去了帷帳,搞明春。現在,在歷史舞臺上,我們也應該走到臺前,大膽批駁時政了,從今天起,我王行健搞的東西,就叫時評吧。”
“好,兄弟,你還缺個喊得響的堂號,這樣,你說的東西,是那樣的與眾不同,我看就叫‘不一班’吧。”
“不一班?”王行健笑了,道:“好名字!就叫不一班,哪怕我永遠都只有一個人在那裡吶喊,我也要堅持下去,做永遠一個人的‘不一班’。”
“好!”郭小寶在睡夢中猛一掙扎,醒了過來。
鍾神秀笑道:“看來你真該去醫院看看了,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嗜睡症之類的。”
郭小寶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道:“我會注意的。對了,神秀大哥,難怪你這麼討厭賭博的人,原來你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