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爺年紀大了,體力大不如前,可現在,他卻能環抱住一個大活人,小黎震驚的同時,還有些擔心,擔心太爺爺身體會吃不消。
他急忙跟了上去,後面的醜醜跌跌撞撞的拉著他,直到兩人趕到太爺爺的艙房門前,整艘船上的人,都被驚動了。
醜醜不知發生了什麼,圓圓的腦袋歪了一下,輕輕拉拉哥哥的衣襬。
小黎低下頭,拍了妹妹腦袋一下,小聲:“你去太爺爺懷裡。”
醜醜不明所以,但她也看出了太爺爺渾身顫抖,半個身子趴伏在床沿邊的模樣,很不正常,於是她邁著小短腿過去了,到了太爺爺跟前,她低著頭,用腦袋,努力把自己塞到太爺爺胳膊下面。
紀南崢下意識的擁住曾外孫女,回頭時,眼眶發紅,他盯著小黎,嘴張了張,卻沒說出話。
小黎忙點頭,一連點了好幾下,才著急的說:“是暈了,太爺爺,您別擔心,先彆著急。”
紀南崢跟著點了一下頭,呼吸有些不暢,他現在整個人處於一種很緊張的狀態,很焦躁,很彷徨,他一會兒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一會兒抱緊懷中溫暖嬌小的女娃,他手指攀在床沿邊角,指甲無意識的摳唆,沒一會兒,木質的床角,就被他挖出了一條條白『色』的小槓。
醜醜看得有些懵懂,白嫩的小手,輕輕蓋在太爺爺顫動的手背上。
白髮蒼蒼的老人家像是被激了一下似的,整個人瞬間繃緊,半天沒動一下。
小黎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他在給外祖母把脈,一邊把脈,一邊在腦子裡分析外祖母身上的幾處重傷,要用如何有效而不痛苦方法,才能將其治癒。
艙房門外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數是不明所以的。
小黎確診完,抬起頭來,有些疲憊的道:“大家先回去吧,這個人,我們認識。”
船工與士兵們只得點頭,七七八八的散開,國師想留下多問幾句,可看屋裡的氣氛不對,又不敢打擾。
當四周靜了下來,小黎給外祖母餵了好幾顆不同『藥』效的『藥』丸,看著昏『迷』的女人蒼白的面『色』逐漸有了血『色』,床邊的一老一少,都鬆了口氣。
只有小丑醜不知發生了什麼,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又偷偷的去拽哥哥的衣角。
小黎回頭握住她的手,對太爺爺的道:“您……”張了口,卻不知該問什麼。
紀南崢這時說話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喉嚨有些幹,說一句話,蓄了好幾次力,音線還斷斷續續的:“她……她……她是,是……是你……”
“是我外祖母。”小黎急忙道:“我見過她,在京城。”
紀南崢灼灼的盯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小黎篤定道:“當時娘還懷著醜醜,爹接到師祖爺爺的求救信,一去不回,那段時間,娘一人寂寞,外祖母知曉後,曾偷入京城探過她一次,雖只呆了一天就走了,但我見過她,絕對不會認錯。”
紀南崢目光又轉向床上昏『迷』著的女人,手往前伸了伸,遲疑一下,又收了回來。
他的目光近乎貪婪的打量著女人的容貌,似乎極力的想將這張陌生的面孔,與自己記憶中,那頑皮搗蛋的女兒重疊,可無論他想象多麼豐富,他還是瞧不出兩者的相似。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他連幼時女兒的容貌,都記不清了。
小黎與太爺爺相處三年,他知道太爺爺有多思念外祖母,多思念太『奶』『奶』,他站起身來,對著醜醜招了招手,小丫頭便動了一下,慢慢挪出了太爺爺的懷抱,走到了哥哥身邊。
小黎牽著醜醜離開,離開時,還貼心的為房中的父女關上了房門。
他知道,太爺爺需要一些時間接受今日發生的事,接受突然見到的人。
……
紀夏秋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
暖烘烘的太陽透過窗欞的空隙投『射』進來,打在她臉上。
接近一個月的苟延殘喘,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安心,也很久沒有見過白天的太陽了。
地庫雖然安全隱蔽,但空間狹窄,空氣窒悶,她本就身受重傷,在那樣的環境又不敢睡覺,一個月來,她受盡煎熬,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當年帶著陌以逃亡的生活。
頭還有些嗡嗡的疼,紀夏秋抬手想碰一下自己的腦袋,視線晃動時,卻瞥見自己床邊竟有一個人。
那是位老人,很老很老的人,他倚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整個人都縮蜷著,身子微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