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低低喊出一聲。這一聲讓屋內的兩個女子都頓住。
敏梅滿臉驚詫的扭頭看著常寧,他叫那女子什麼?額娘?他的額娘,先帝的庶妃陳夢煙不是在生下常寧後早薨了嗎?那這人又是誰?
她聽說過皇宮中有過那樣的事例,後宮中有些不得勢的女子莫名失蹤找不到了,內務府搜尋無果最後只好記上一筆薨。但那只是聽說而已,究竟是死是活,誰也拿不出個切實的證據。更何況那陳夢煙,即使出身漢室地位不如皇妃顯貴,可是她是常寧的額娘,是皇子的生母,應該不可能會被人遺忘忽視至此。她是如何逃出那宮牆,生活得這般恣意的?
長袍女子抬起頭來,原本還微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朝著兩人微微一笑,那傾國傾城的面容讓敏梅都為之一震,那怎樣絕美的一張面容啊,峨眉不掃自黛,柔和中隱約透露著一股子女子不該有的英氣,一剛一柔卻並不讓人覺得衝突。高且挺翹的鼻樑,小巧的菱唇紅潤瑩澤,最吸引人的是那雙波光粼粼的翦瞳,只對視瞬間就跌入那片深邃裡。
皇家後宮美女如雲,自小在後宮長大的她見多了絕色女子,卻還是在見到這女子面容的那一剎那感覺到驚豔。從那儀態的雍容看來,敏梅大膽猜測她應該和那門口的侍女婦人一般年紀吧,可是歲月卻沒有殘忍的在她姣好的面頰上留下顯山露水的痕跡,她的面板還如出水新荷一般細嫩,細發如墨,並無瑕疵,唯一與年輕女子區別的就是渾身散發出來的歷經風霜後渾然天成的釋然和祥和。那種風韻是未經風霜的少女可望不可及的。
喜愛常寧的那些年,她也從老宮人那裡打聽到,常寧的額娘是個極美的漢家女子,初入宮的時候也甚得先帝喜愛,一連賜寢月餘的事情曾被後宮廣為流傳。看這女子的面容上有幾分和常寧相似,她想應該就是他的生母不會錯了。也只有這樣分外美麗的女子才能孕育出如常寧這般容貌俊逸的孩子。
“這麼大的雪怎麼也來了?”語氣間頗有嗔責。她放下手中的筆朝常寧和敏梅走來。伸出雙手,握住地上跪伏的兩人的手,輕輕一託,就將兩人帶起身。敏梅微微訝異,那纖細的手腕竟有著不同於女子嬌柔的力度。
“額娘知道,這一天,常寧從不缺席。”常寧面容複雜的看著自己的額娘,有愛,有怨。
陳夢煙聽了這話眼眸裡似有幾分傷感,但很快掠過,她轉頭回來看著敏梅,微微笑著,恬靜慈愛。“是敏梅吧?”
敏梅的心頭微微一顫,她是如何認識自己的?敏梅略微詫異的看著常寧,他也不解釋,看著她的幽冥眼眸中閃動著毫不避諱的情愫,那一瞬間她竟然迷失在那樣的眼眸裡,她慌亂的別過臉,胸口微微起伏著。
陳庶妃含笑的看著她二人,那祥和寵愛的目光,她只在自己額娘眼中看見過。心被那如水的眸光漸漸暖融。
“娘娘吉祥。”她微微福身行禮。
陳夢煙面色微微黯然。“敏梅隨常寧一樣,叫我額娘吧。‘娘娘’兩個字,我早已經擔待不起。”
這歸元堂裡似乎只住了這陳庶妃和月容二人,也是直到席間敏梅才知道原來這日是這陳庶妃的生辰,她恭敬的給陳庶妃敬了祝壽酒,說了吉祥話,氣氛融洽得就如民間的普通人家一般。
這裡似乎並沒有主僕之分,雖然那領他們進屋的那婢女月容一直舉止恭謙,可是看陳庶妃對她的態度就知道她並不把那月容當作下人。這般漫長的相隨相伴主僕之間已經生出一種勝似親人的情意。她微微笑著,這不正如她和葉兒一般。
常寧的臉上已經褪去了平素的冷峻,眉眼依然淡淡,卻隱約透露著愉快的情緒。眼眸裡的柔和無爭是她以前從沒有見過的。在皇城裡的他總是顯得怨戾冷漠。
晚間的膳食素雅簡單,但席間溫馨的氛圍卻讓她心生嚮往。自己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簡單平順?外人看來,或者覺得這林間小居的生活過於清貧乏味,可是她卻覺得這陳庶妃真是有福之人,居然可以在進過那皇城成為帝王的女人後還能擁有這樣自在的生活。這樣自由是慈寧宮裡被圈禁的那些太后太妃們百求不得的。
傍晚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厚厚的積雪卻覆蓋了來時路,陳庶妃提議讓他們今日留宿在歸元堂,敏梅雖然有些擔心葉兒找不到自己會焦急,但最後卻還是應承了,畢竟天黑雪厚,道路難行。
晚膳過後,敏梅知情識趣的讓常寧留在歸元居的正屋裡和陳庶妃敘舊,自己則因為白日裡馬背上的顛簸讓她的身子有些痠疼,她便早早隨那月容回了側間休息。
月容幫她鋪就好床褥就退出去了,環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