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是給他說半個月,但是對方就不能早些回來嗎?!就不能今天在宮外等他?
都是被慣得!
聖上眉心一皺,哪怕心中隱約猜到幾分,如今見樓津這樣子心中還是一氣:“你當他是個純善的?”他沉沉放下茶杯,:“世家之人幾個是閒雲野鶴,不過面上作勢罷了。”
樓津隨手蘸了蘸筆;“謝淵玉啊。”他微勾起唇,指下肆意抹了兩筆:“心思深沉又假模假樣地裝溫和,其實心尖都是黑的。”
聖上沉默著,只是視線一直落在對面人身上,帶著幾分晦暗。
樓津低低笑一聲,筆鋒勾勒出猩紅墨痕,直直滑到盡頭:“我知道他是個混蛋,我比誰都清楚,你也放心,那些餘下的世家成不了氣候,謝淵玉一輩子在我眼皮底下,無兒無女,他就算謀劃什麼能留給誰,還不是最後都到我們樓家手裡。”
一本奏摺批完,他暢快地撩下筆,看著御桌上堆積的文書:“我要讓他一輩子待在我身邊陪我,我活著他活,我死了都要他給我陪葬!”
他視線裡全是灼亮的東西,映著殿外雕樑畫棟都遜色幾分,聖上慢慢開口,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你腦子倒還是清醒著。”
樓津露出一個乖張的笑容,微揚著下巴:“聖上也不要想著從他那裡下手,他要是出什麼意外死了,我也扭頭跟著去。若是真有心思,還不如快給老五議親,讓他多多生些孩子,歹竹總能生出些好筍來!”
話音落下,兩道視線撞在一起,樓津臉上還是笑容,聖上閉了閉眼,到底是沒忍住,把手邊奏摺劈頭蓋臉地砸過去,破口大罵:“混賬東西,快離開朕的視線,愛找誰找誰去!”
樓津閃身挪開,奏摺連個衣角都沒沾到,他拾起來擺在御案上:“遵聖上的旨。”
說罷,扭頭踏出宮殿,背影還有些喜氣洋洋。
這廂父子倆已經是扔東西,遠在望州的謝家,氣氛卻是不曾這般僵硬。
謝璧之前每日膳食都是小廚房送到打坐的屋前,而最近這幾日,卻是送到大公子手中。
謝公子這幾日為老爺親侍膳食。
謝淵玉站在門外,接過食盒之後道:“父親,午膳到了。”
屋中傳來一聲磬音,謝淵玉推門而進,房中素淨,一尊方形案上供著三清,地上放著一打坐的蒲團,除此之外不見瑣碎,雪洞一般。
他一盤一盤在案几上擺幾樣小菜,膳食有淡淡香味,但始終抵不過屋中經年累月燃著的線香,檀木的氣息亙古不散,煙火味反倒少很多。
謝淵玉站在一旁,謝璧吃飯斯文,只偶有筷子碰撞之聲,食不言寢不語,一概他聲全無。
謝淵玉侍候左右,垂目佈菜,過了半響,盤中菜餚所剩無幾,謝璧沒向以往一般打坐,伸手一指蒲團:“坐吧,我與你說些話,怕是過些日子說不上了。”
謝淵玉坐下,兩人視線相對,他道:“瞞不過父親。”
謝壁一支雪白的拂塵還搭在臂彎,默不作聲地散著。
謝璧問:“什麼時候離開?”
謝淵玉:“三日後的清早。”
線香從獸顱狀的香爐中燃起,隱隱可見一點紅,謝璧長久修道,聲音都似天邊雲彩一般淡薄:“你想清楚了?日後久居王都。”
謝淵玉沒有遲疑,姿態還是恭敬的,頭顱微垂:“考慮了很多日子,最後定下了。”
拂塵的柄被捏在手中,起初是慢悠悠地轉,到最後變成捻動,獸毛慢慢地散開,一片一片覆著。
謝璧突然慢慢笑了一聲:“在王都逍遙自在,關門過自己日子?”
謝淵玉抬起頭來,抬手倒茶。
一碗茶湯落下,他平直地推到謝父面前,底盞落下兩道溼痕:“沒什麼逍遙日子,在王都依舊會盡心。”
他看著謝璧,看著這個已經不理俗事多年的男人,臉上看不出多餘的情緒,一字一句地開口:“只有權力才能確保我不會失去他。”
謝璧驟然抬首,原本轉動的拂塵一下子停下,一絲一絲的獸毛狼狽地混在一起,不復之前平整。
兩人隔著一方案几望向彼此。
謝淵玉靜靜開口:“父親應該深有感觸。”
男人淡漠地眼眸有了絲絲波動,似是鏡面出現裂痕,冰封在湖面之下的情緒露了幾分,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怔愣:“我和你母”
話語被人截去,謝淵玉平靜地開口:“不要提我母親,我與父親談這些不是為了說當年事,更非是賭氣。”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