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江水的溫熱,血腥味被雨水沖刷著,藉著劃破天幕的閃電,他看到了水染上一團淺淡的紅。
不深,似是一團胭脂浸到水中,散著纖微而薄弱的紅,只要再被水一衝便頃刻消散,脆弱的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樓津突然覺得自己被江水嗆到,整個喉嚨連帶胸腹都在發疼,那些嗆咳之意在他體內肆虐,像是一把尖刀在戳刺,激起一片片憤怒的燒灼。
他仰頭吸了一口氣,手臂死死地抓住對方,另外一隻手攀上浮囊,依舊向遠處滑去。
他不知道漂了多久,只是勉強躲著水面上動物的屍體和伸叉出來的樹枝,到最後水流逐漸變得平緩,天邊泛起了一抹白。
樓津手臂已經沒有任何感覺,羊浮囊逐漸癟,他只是機械地抓住對方,深一腳淺一腳地把對方往旁邊大石頭上拖,衣袍蜿蜒出一片汙漬。
身上是火辣辣的疼,每動一下肺裡都是抗議,呼進去的空氣變成刀刃切割著他的胸膛,等到終於把謝淵玉放在大石頭上時,他支援不住癱著地上,一口一口地喘著氣。
頭頂天幕在轉,身下的石頭也在轉,眼前的景物猶如萬花筒中看到的那樣扭曲跳躍,周圍色彩褪去,看什麼都是黑白,而這種黑白也在不斷的消亡,他只想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樓津咬了咬舌尖,刺痛讓他勉強清醒,他爬起來偏頭看謝淵玉,臉上沾滿了泥水,唇和臉是一樣的顏色,毫無聲息地閉著眼睛。
樓津怔住那麼兩三秒,他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頓了那麼幾息之後才伸手抵在對方脖頸處試探,指腹下傳來微弱的跳動之後才慢慢地撥出一口氣,被揪住的心臟終於得到釋放,血液才重新在軀體裡流淌。
他檢視謝淵玉的傷,對方肩膀和胸膛不知被什麼擦的血肉模糊,傷口處泛著白,勉強用布條纏住,終於抑制不住地閉上眼睛。
太陽依舊掛在天上照著,樹杈濃陰,水流一下一下衝刷著石頭,樹枝上有蟬鳴的叫聲,石頭被曬得發熱,溫度慢慢地傳遞而來,謝淵玉緩緩睜開眼睛。
入眼,是虛淡的綠。
漫山遍野的綠和崎嶇樹幹組合成的景象,似在宣紙上暈染出的水墨畫,縹緲的流水彷彿從亙古傳來,像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