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堅持便也沒勉強。她人一轉身,趙琳芳面上的慘白就全然被惱怒所代替。而後瞬間又變回了柔弱慘白,這一來一回,翻書也沒這麼快。小楓已然習慣了自家姑娘這模樣,一聲不吭地攙著她。自從去歲一見到周博雅的人起,趙琳芳私心裡便將這位天神一般的表兄當做自己的囊中之物。滿心沉浸在喜得良人的喜悅中,趙琳芳一直拿周公子當做不食人間煙火不沾色慾的人來看,忘了她的這位表兄身旁還有個不起眼的表嫂在。如今冷不丁被一盆冷水潑在臉上,趙琳芳指甲不禁深深摳進了小楓的肉裡。小楓疼得臉都鐵青,卻一動不敢動。顧廊下都是人,小楓不敢聲張,愣是硬撐著一聲不吭地回了西廂。進了西廂的裡屋,趙琳芳狠狠甩開丫鬟的胳膊,氣鼓鼓地跑進內室抓起了榻上的引枕就丟到了地上。屋裡的大件兒她不敢動,每一樣都是稀罕物,能糟蹋的就只能是這些褥子引枕。此時她紅著眼,腳下狠狠地踩著。屋裡靜悄悄的,除了咚咚的踩踏聲兒,趙琳芳撒氣都沒聲兒。一股子壓抑的氣息從她身上洩出來,小楓捂著胳膊瞧瞧覬著趙琳芳鐵青的臉色,半個字都不敢說。趙琳芳也是終於意識到,若想嫁給表兄,得先除掉郭滿這個攔路虎這個事實。此時躲在晦暗的裡屋撒氣,她恍若一場美夢被強行驚醒,秀美的臉都扭曲成一團。小楓知道她怕是氣狠了,呼吸都不敢使勁兒,怕被遷怒。守在一邊,小心翼翼地等著趙芳琳自己開口說。“小楓,你說這表嫂是個什麼性子?”撒了半天的氣,總算把胸口那股子鬱悶給壓下去。意識到失策,趙琳芳終於想起來打聽起郭滿。什麼性子?小楓哪裡知道。她一個寄居在周家的表姑孃的下人,接觸周府少奶奶的機會少之又少。連身為主子的趙琳芳都不清楚的事兒,她自然就更不清楚。於是實誠地搖了搖頭,“奴婢不知。”說來周公子郭滿夫婦從荊州回來也快十日了,這段時日,郭滿時常來福祿院請安。趙琳芳與她打照面的次數不算少,然而此時回想半天,她愣是想不起郭滿長什麼樣。或者說她從未將郭滿看在眼裡,光記得她一身極寒酸的襖子。趙琳芳自然不覺得是自己有錯。想著既然自己見過那表嫂那麼多次,都不曾記得她的樣貌,想來這表嫂應當長得十分不起眼。這麼一想,她心裡的這口氣又順了些。小楓看她臉上變幻莫測,心裡就更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