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燈籠,照得絲毫畢現,門兩旁的石頭士子一人多高,張牙舞爪,據說還是皇帝御賜的。
光是一個大門口,就足以顯示出首輔的威儀,在大門前面,排著好長的隊伍,有穿紅袍的,有穿藍袍的,簡直就是官服走秀一般熱鬧。
很多諂媚的傢伙根本沒資格進去,只能把乖乖奉上禮物,換來管家哼了一聲,就彷彿天大的恩典,屁顛屁顛回去了,宰相門前七品官,果然不是假話!
唐慎翹著腳看去,有一位送上了錦緞十匹,白銀一百兩,哪知道看門的看了看他的大紅袍,冷笑道:“大人您的禮太重了,小的們不敢收,回頭你也把衣服換成藍的吧!”
“別啊!”來人嚇得驚慌失色,忙說道:“下官是從鴻臚寺調上來的,清水衙門,實不相瞞,這些還是拙荊的嫁妝,等著日後下官發達了,一定好好孝敬嚴閣老……”
他還想要說幾句,大管家嚴年從裡面走出來,揮揮手,簡直像趕蒼蠅一般。
“還不請大人離開,吵吵鬧鬧的,簡直有辱斯文。”
幾個家丁如狼似虎,把來人給拖走了。唐慎不由得一吐舌頭,十匹錦緞也有二百多兩,加起來三百多兩的禮物都進不去大門,就憑著唐毅手上的醬菜,沒準人家被人家打出去呢!
轉念一想,打出去更好,正愁沒法和嚴家劃清界線呢!
很快到了他們爺倆,管家嚴年掃了一眼,笑道:“這位大人是新到京城的吧?”
“沒錯。”
嚴年一聽唐慎的南方口音,忍不住笑了起來,“人人都說江南富庶,不知道給閣老送來了什麼禮物啊?”
唐慎嘴角一抽搐,硬著頭皮說道:“醬菜。”
“醬菜?什麼特產不成?”
“算是特產吧,京城只此一家別無分店。”唐慎尷尬地笑笑。
嚴年眼珠轉了轉,跟著嚴嵩這麼多年,他收過的奇形怪狀的禮物不再少數,其中有一種奇石最為有趣,有像是文房四寶的,有像是東坡肉的,有像是一盤瓜子、水果,不一而足,莫非這位送來的是如同醬菜一般的奇石?
小閣老可是很喜歡呢,嚴年急忙說道:“拿來我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唐毅把罈子送到了嚴年的面前,嚴年頓時眉開眼笑,嚯,還真和真的一樣!不由得揭開封皮,連味道都是一般不二。他不由得伸進一隻手指,小心翼翼地觸控,沾起一點,放在了嘴裡嚐了嚐。
“怎麼是鹹的?”
唐慎滿臉黑線,只能說道:“許是醃的時候鹽放多了。”
“鹽?這真是醬菜?”嚴年豁然清醒,他這個氣啊,只覺得智商受到了嚴重挑釁,氣得他都笑了出來。
“好啊,好啊,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拿醬菜唬弄閣老,你們這兩個南蠻子,不給你們點規矩,就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來人!”
他這一嚷嚷,一眾家丁衝了出來,一下子就把爺倆給包圍起來。
唐慎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好歹是從戰場出來的,他低低聲音說道:“毅兒,爹先開啟缺口,你跟著跑。”
爺倆正在制定計劃呢,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哎呦,子誠老弟,你怎麼才來啊,我都等你許久了!”
說話之間,趙文華從裡面笑著走出來,看著劍拔弩張的模樣,頓時皺起了眉頭。
“嚴年,這是怎麼回事?”
趙文華是嚴嵩的乾兒子,嚴年不敢得罪,急忙說道:“啟稟大人,這兩個傢伙不懂規矩,竟然送了兩罈子醬菜過來,不信您看看!”
趙文華掃了一眼,突然笑了起來,“果然是醬菜啊!”他猛地抓起一罈子,從頭頂扣了下去,霎時間嚴年滿頭都是醬菜,汁水順著衣服流的滿身都是,刺鼻的味道幾乎把他嗆暈過去。
趙文華還不解氣,抬起腳,狠踢了嚴年兩腳。
“蠢材,你的心都被豬油蒙了?不知道子誠兄是乾爹請的貴客嗎?能來就是賞臉,送醬菜不好嗎?乾爹還就喜歡六心居的手藝,子誠兄真是用心了!”
趙文華拉起唐慎就往府裡走,嘴裡不停說著好話。送禮來的都傻眼了,送銀子綢緞不行,送醬菜就成了貴客,什麼毛病啊?有一位心思靈活的,回頭也買了兩車醬菜,興沖沖送到了嚴家的門前,等著人家好生招待呢,結果被衝出來的家丁打斷了七根肋骨,差點丟了小命……
隨著趙文華來到了客廳,此時已經聚集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