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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卻是白髮披散,青衫不整,正緩緩睜開眼看他。

哪還有半分飄逸出塵的修仙模樣,倒像個浪蕩不羈、落拓江湖的劍客。

林方生腳步便是一滯,又是激動,又是心酸,站在原地不動,澀然道:“師兄……”

徵漠不答,仍是仔細看他,眼神亦是疲倦陰沉,良久,方才低聲道:“方生,如今竟已結丹了。”

聲音卻是自嘲而苦澀,再不復君子溫雅。

林方生如今才醒悟師尊苦心,為何不允他與師兄見面。

他那驚才絕豔、天資縱橫的師兄,結丹不成,如今更是境界跌落,不過堪堪留在凝脈七層。

若見師弟結丹,豈不是在傷口撒鹽?

林方生深恨自己考慮欠周,如今興沖沖跑來師兄面前,卻不是當眾給他難堪?

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妥,手足也不知如何擺放,眼圈便更紅:“師兄,我……”

徵漠見他如此模樣,反倒笑了,抬起一隻手道:“你如今已是金丹真人,可再不能隨意哭鼻子,讓人笑話。過來,讓師兄瞧瞧。”

林方生便在師兄面前跪坐下來,卻見師兄骨節分明的手腕,在眼前晃動,頭頂自是傳來揉撫的溫熱觸感,不由心酸起來:“師兄清減不少。”

徵漠仍是低沉笑道:“咎由自取罷了。”

林方生不由心中一動,緊張起來:“莫非是那妖丹?”若是如此,他豈非害了自己師兄?

徵漠卻自懷中取出那顆白蛇內丹,攤在掌心之中:“並未用它,不過心魔作亂。”

林方生視線低垂,就見師兄銀絲樣白髮,有一縷垂落胸前,不由輕輕握在掌心,觸手光滑冰冷,猶若冰絲,又覺師兄手臂自身後摟上,更是不能自已,微微前傾,埋入師兄懷中。

師兄對他並無芥蒂,林方生便覺那些鬱積憂慮,冰雪消融,心緒之間亦是喜悅鬆快起來。

“方生,你可怪我?”

林方生貪戀師兄懷抱溫暖,聽聞此言卻是怔住:“我為何要怪師兄?”

卻聽師兄沉沉道:“你被擄至北溟,我未能護你;你在柳鎮,孤身涉險,我不在你身邊;你遭劍元宗汙衊,我不在你身邊……”

“師兄。”林方生聽他自責,語氣苦澀,不由打斷,起身正視道,“若我無能至此,只能依附於你,日後卻如何共求大道?”

林方生雙目灼灼,緊盯師兄:“凝脈壽三百,金丹壽八百,我卻還想天長地久,留在萬劍門,與師尊、師兄為伴。”

徵漠聞言,眉宇間陰鬱黑氣,終究漸漸淡去一些。

仙途艱難,個人機緣劫難各各不同,大多時候,卻是隻能依靠自身。

若要無時無刻陪伴,卻是有些勉強了。

林方生見師兄神色和緩,自也是放心,先前聽聞之言重又浮現心頭,不由冷哼道:“只可惜,師兄成親在即,到時候只怕師兄眼裡只有旁人了。”

徵漠一愣:“成親?”

林方生卻是心中更酸,起身走了幾步,可惜那房屋窄小,便成了面壁之勢:“五行宗派人前來,代少宗主向師兄提親。”

卻聽見徵漠聲音,竟是愉悅了幾分:“五行宗乃法修之首,我萬劍門亦是劍修之首,兩派若結姻親,對我二派,自是有益無害。”言語間竟似有幾分讚許之意。

林方生手指藏在袖中,越扣越緊,就覺一腔酸苦,幾欲溢位咽喉,又強忍下去,啞著嗓子道:“正是如此……我與那少宗主有一面之緣,此人容貌出色,行事亦是落落大方……”

徵漠聲音,卻似帶上笑意:“以師弟之見,此人可做得了我道侶?”

道侶……師兄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林方生忍無可忍,轉過身來。

卻撞上一堵人牆,額頭堪堪擦過師兄鼻端。

好在徵漠反應迅速,否則這一下便是鼻血長流的鬧劇了。

林方生被困在師兄手臂之間,額頭上又落下柔軟溫熱的一吻。

徵漠便愉悅笑道:“我道前些日子你還安分,今日卻不管不顧,定要闖進來,卻原來是為這事。”

林方生不由耳根微紅,偏轉視線,辯駁道:“往日想來,怎奈師尊不允……”

徵漠卻不讓他閃躲,扣住臉頰掰正直視:“莫非今日便允了?”

林方生無言以對,耳根更是燒紅得仿若滴血一般,不由狠狠道:“小爺我來便來了,如何?”

“你來便來了,卻叫這小小百戮堂,幾乎被醋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