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給了他無窮的力量一樣,從床上掀被起來,走到了楊若依的面前,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若依,你終於肯睜眼看我了。”
楊若依因著昏迷不醒太久,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氣,就連說話,都吃力,卻眼角劃過一滴晶瑩的淚珠。
南長安看到母后醒來,狂喜極了,趕緊去倒了一杯茶水過來,親自喂著喝下了,才激動的叫到:“母后……”
楊若依只在南長安的臉上掃過一眼,就吃力的抬起細弱的手臂,朝身邊的當今聖上遞了過去:“天哥哥,我一直在做一個夢。夢醒了,終於看到了你。”
皇上身子一軟,跪在了楊若依的床前,神情狂喜:“若依……”
登上帝位,從來沒有過一天的歡·愉,如果早知道奪回皇位,會造成她十六年的昏迷不醒,那這皇位不要也罷。
後宮佳麗三千,卻從來都是獨眠,漫漫長夜,夜夜孤獨,夜夜心苦,在這一刻,在這一聲‘天哥哥’裡,才償到了甜味。
為她,真是死也甘願。
楊若依抓住了那隻枯瘦如柴的手,眼神有些迷離:“天哥哥,我願和你同生共死。生不能同床,只求死能同眠。”
話落,兩個男人都是一震,南長安叫到:“母后……”
皇上也是,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女子,原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孤苦到老了,卻不曾想在臨死之前,心心念唸了一輩子的她說“我願和你同生共死”。
這一刻,寧願立即就和她共赴黃泉,心甘情願。
如果這是個美夢,那麼願意永遠沉淪不醒。
“若依,你等我。”
高大卻又病入膏肓的身子低下頭,在楊若依的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個吻後,轉身肅然的看著南長安:“傳人筆墨侍候。”
南長安黑眸直直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在他眼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一刻的感覺,不知道要怎麼說。
好一會後,才喉嚨發緊,揚聲到:“子車。”
張子車魁梧的身子,立即閃身出現,手裡已經準備了一切要用的東西。
皇上非常堅定的親筆在明黃色的聖旨上,書寫江山易主,他,心甘情願。
這一生所求,也不過是有楊若依相伴。
可她嫁給了別的男人,嫁給了欲置自己於死地的男人。
她為他生下孩子,她為他寧死不屈。
十六年,看著她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裡,到後來,只求在死之前,她能睜眼再看自己一眼。
如今,她睜開了眼,她說‘願同生共死’。
人生至此,夫復何求,死亦無俱。
把傳位的聖旨寫好,最後毫不猶豫的蓋上了印章。
做完這一切,那個九五之尊好像用光了全部的力氣一樣,癱軟在地,卻又聲聲切切的呼吸著:“若依……”
南長安的黑眸,看完聖旨上的內容後,俊臉上的表情沒有狂喜,反而是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這十六年,吃了那麼多的苦,也夜夜活在恨意當中,為了這皇位,更是花了所有的心思,卻在最後的關頭,是這麼容易的唾手可得……
地上的男人,虛弱至極,說著唯一的要求:“朕死後,葬於西涼山的桃花樹下。”
這樣的遺言,讓南長安大震。
一代帝王,他卻不願葬於皇陵,為什麼?
只因西涼山的桃花樹下,是少年和少女定情之地。
永遠都忘不了滿樹桃花下,那個少女嬌羞的容顏。
摘下開得最好的一枝桃花,少年遞到了少女的面前,她又羞又喜:“天哥哥……”
為了那聲‘天哥哥’,死也甘願。
於他來說,皇陵雖然氣派,可卻不如桃花樹下,有她的笑顏相伴。
南長安大手緊緊的攢住了那明黃的聖旨,到:“子車。”
張子車領命,恭敬的把地上曾經風光無限,站在權力最頂端的男人,抱回了床上。
南長安又走到了他母后的身邊,說到:“母后,我帶你走。”
楊若依的雙眸,看也不看自己的兒子,只看著床上虛弱的她的‘天哥哥’:“我要留在這裡。”
聲音說得雖輕,卻說得堅定,以及非常的清晰,床上那虛弱的垂死之人,臉上緩緩的有了一抹笑意。
一抹真切的發自內心的笑意,他的人生,終於圓滿。
南長安最後,輕嘆一聲後,從地道回了那處囚禁他十年之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