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尋歡是能用藥消下去的,可是他任它留了下來。
月尋歡的食量,變得只有丁點大……甚至很多時候,他都不知道餓。
每天泡在溫泉裡,星眸看上遠方,沒有焦點,只有痛楚。
有時痛得狠了時,月尋歡就會從溫泉中出來,跟瘋了一樣,把溫泉池中的屋子,全部拆了。
那屋子滿滿的都是芸孃的味道和回憶,月尋歡看到屋子中熟悉的一切,就恨。
可是,把屋子拆成一片狼藉之後,月尋歡又悔,他又開始重建……
恢復成與芸娘在時,一模一樣。
溫泉池中的屋子,拆了建,建了拆,一如月尋歡的恨意和相思,來回煎熬。
恨芸娘到極點,卻又想念她入骨。
月尋歡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人也越來越憔悴,清減。
特別是咳嗽起來的時候,整個人更是如風一吹就要倒了一般。
月尋歡最常呆的地方有兩處,一個是溫泉水中,好像只要閉上眼,再睜開時就能看到佳人在熱氣騰騰的水中,香肩半露,盈盈而笑……可每次睜開眼,都沒有,都成空。
還常呆的一處,就是‘小九’的墓,準確的說來,那土裡埋的,還有月尋歡五臟六腑的碎塊,和‘小九’一起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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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0 一夜白髮
每次在墳前,月尋歡一站就是許久,有時從日出站到日落,有時從日落站到日出……
站得越久,越寂寞,天地間,紅塵裡,唯有影子做伴。
‘小九’被埋在唐門小居最高的地方,只要站在那裡,對下面和遠處的一切就一目瞭然。
月尋歡曾經無數次往大門口看過,期待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次次失望。
雖然恨她,可是隨著日日夜夜的過去,月尋歡不能否認,想要她來榛。
只要她來,只要她來,只要她來……
想聽到她無可奈何的喊:“月尋歡!”
想聽到她忍無可忍的吼:“你大爺!頤”
想聽到她氣急敗壞的罵:“你禽獸!”
想要她常伴左右,想要和她十指緊扣,想要抱著她入眠,想念她身上的幽香了……
芸娘,世人皆說我冷硬心腸,原來不及你萬分之一。
已經有了胎動的孩子,你狠得心下得了手,打掉他。
我只想在有生之年,有你相伴,可苦等你不來。
是了,你怎麼會來,你心中只有霍玉狼,他才是你的良人,他才是你的心頭好。
原來,強扭的瓜,真的不甜。
芸娘,我以為只要對你好,許你一世安穩,護你一生無憂,總歸會在你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可是,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以為。
芸娘,你知我恨你打掉了孩子。
可是,我想你了,你知不知?知不知?
月尋歡在墳前一站已是三年有餘,苦等了上千個日日夜夜。
日升又日落,花開又花落,日復一日的站在墳前,只為等芸娘來……
這天,月尋歡從日出時就站在墳前,一動也不動,如老僧入定一般,只偶爾傳來時不時咳嗽聲……
月尋歡一直在等,卻又成空,眼睜睜的看著日落,不見人來。
夜越來越黑,寒氣越來越重,山上不知名的鳥兒,叫得人心裡直髮慌。
月尋歡如望夫石一般,從月出站到了日出。
當早晨第一縷陽光照在月尋歡身上的時候,照出了他的一夜白頭。
狂風吹得他玄色的衣裳鼓脹脹的,滿頭白髮,四處飛舞。
明晃晃的陽光,叫得月尋歡眼前之直黑,再也忍不住,在墳前咳出了血,鮮紅中帶黑的血。
芸娘,即使我已經等白了這頭髮,你也不來是不是?是不是這輩子,都再也等不到你來?
難怪都說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芸娘,我強佔你三個半月,我還你三年半的等待。
看著手心的血,月尋歡臉色慘然的笑,原來世上真的有生無可戀。
他臉色木然的抬起手,以指作劍,往手腕上用力一劃。
鮮紅的血,一滴一滴,滴答滴答,滴落在了草地上,紅綠相映,觸目驚心。
血越流越多,月尋歡本就蒼白的臉色,越漸慘白。
他緊抿著唇,目光看向遠方,眼裡是無盡的空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