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到了她的嘴唇上,思嘉垂下眼來,渾身激動。現在,就像愛輪說的那樣。他準備要放肆了,他要吻她,或者試圖吻她,可是她心慌意亂打不定主意,不知怎麼辦才好。要是她拒絕呢,他就可能一把將帽子從她頭上摘下來,拿去給別的女人。反之,要是允許他規規矩矩親一下呢,他就可能再給她帶些可愛的禮物來,希望再一次吻她。男人總是非常重視親吻的,其中的緣故只有天知道。往往有這樣的情況,吻過一次就不再給吻了的話,他就會大出洋相,顯得十分有趣。要是瑞德…巴特勒愛上了她,並且自己承認了,求她接一個吻或笑一笑,那才帶勁呢。是的,她願意讓他吻。
但是他沒有來吻她,她從眼睫毛底下瞟了他一眼,並用挑逗的口氣低聲說:“你總是要得到報償的,是這樣嗎?那麼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那得等著瞧了。”“唔,要是你覺得我為了償付那頂帽子便會嫁給你,那是不會的,〃她大膽地說,同時俏皮地把頭晃了晃,讓帽子上的羽毛抖動起來。
他那雪亮的牙齒在一小撮髭鬚下微微一露,彷彿要笑似的。
“你這是在恭維自己了,太太,我是不準備結婚的。我並不想娶你或任何別的女人。”“真的!〃她吃驚地叫了一聲,同時斷定他就要放肆了。
“我連吻也不想吻你呢。”
“那你為什麼把嘴撮成那麼個可笑的模樣呀?”“啊!〃她向鏡子裡瞧了一眼,發現自己的紅嘴唇的確是個準備接吻的姿勢,氣得連連頓腳。不禁又嚷了一聲,”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可怕的人了,我真的再也不想見到你了!”“要是你真的這麼想,你就會把帽子丟在地上踩起來。哎喲喲,看你急成那個樣子,不過這也是恰到好處的,你大慨很清楚,來,思嘉,把帽子踩在腳下,好讓我看看你對我和我的禮物是怎麼想的吧。”“看你敢把這頂帽子碰一下,〃她邊說邊抓住帽帶慢慢往後退。他跟上去,笑嘻嘻地把她的手握住了。
“唔,思嘉,你真像個孩子,可把我的心都揪痛了,〃他說。〃我要吻你的,看來你正盼著呢。〃說著他隨隨便便俯下身來將髭鬚在她臉上擦了擦。〃現在,你是不是覺得該打我一個耳光來維持你的體面呀?〃她撅著嘴,抬著注視著他的眼睛,看見那黑黝黝的眼珠子裡飽寒著樂趣,便噗哧一聲笑了。她想這傢伙也太愛戲弄人,太叫人惱火了!如果他並不想跟她結婚,甚至不想吻她,那他要怎樣呢?如果他並沒有愛上她,那為什麼來得這樣勤並送給她禮物呢?
“這就好了,〃他說。〃思嘉,我是會教你幹壞事的,所以你一旦覺察出來就會讓我滾蛋——如果你辦得到的話,我這人可是很難擺脫掉的埃不過我對你只有壞處。”“是這樣嗎?”“難道你看不出來?自從我在義賣會上遇到你那一天氣,你的行為就很叫人吃驚了,其中大部分應當歸咎於我。是誰慫勇你跳舞的呢?是誰強迫你承認了你認為我們的主義既不光榮也不神聖的呢?是誰促使你承認你覺得那些為響亮的信條而犧牲的人便是傻瓜呢?誰幫助你給了那些老太太許多閒談的資料呢?誰正在勸說你提前幾年便匆匆地將喪服脫掉呢?
最後,又是誰引誘你接受一件要想繼續當上等女人就不能接受的禮物呢?”“巴特勒船長,你這是在恭維你自己。我根本沒有幹過這樣可恥的事,而且,沒有你的幫助我也會做你提到的那些事呢。”“我懷疑這一點,〃他說這話時臉色突然顯得平靜而陰沉了。〃你應當仍然是查爾斯…漢密爾頓的傷心的遺孀,同時帶些鮮花送給那些正在康復的軍官。〃她並沒有意識到瑞德說的那最後幾句話是真實的。她沒有看出他已經設法開啟她那寡婦生活的牢門,把她釋放出來,使她在作為一個美人本來早已是昨日黃花的時候,又能像女王一般凌駕於那些未婚姑娘之上。她也沒有看出自己在他的影響下已經遠遠背離了母親的教誨。變化是慢慢發生的,從蔑視一種小小的習俗到蔑視另一種習俗,中間似乎沒有什麼聯絡,至於瑞德在其中起的作用就更不明顯了。她還不明白,正是由於他的鼓勵,她才否定了母親關於婦道的許多嚴格禁條,忘記了作為一個上等女人時很難遵守的那些教訓。
她僅僅看到那頂帽子是她歷來有過的最合適的一頂,而且它沒有花她一文錢;瑞德也一定是愛上她了,不管他承認與否。她無疑是要想出一個辦法來使他承認的。
第二天,思嘉手裡拿著一把梳子,站在鏡前,嘴裡塞滿了髮夾,正在試著做一種新的髮型。這種髮型是梅貝爾最近在里士滿探望丈夫時學到的,名叫〃老貓老鼠小耗子〃,據說是時下京都最風行的,不過很不容易做呢。這要把頭髮從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