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月亮婷婷搖曳,像是一雙雙玉手捧著一片月光。
我亦攤開雙手,看著滿手皎潔,如盛了雪霜,不禁呢喃:“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你要贈誰一握月光?”
我抬起頭,牆角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頭髮散亂,衣衫狼狽,卻絲毫不掩他眼裡清冷精銳的光芒。角落很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聽得清他渾濁的呼吸。
月影花香之中,我敏銳地聞到了一縷血腥之氣。
“二哥?!”
那個高大的影子軟軟倒下,我倉皇去接,他重重地壓在我的肩上。一股濃郁的血腥混合著怪異的甜香飄到我的鼻端。
“雲香!雲香!”我大叫。
雲香衣衫不整地衝出來,大驚:“這這這……二少爺?”
“快幫我一把,扶他進去。”我命令道,“然後去燒熱水,把我那套剪刀和小刀都找出來。記住,不要驚動別人!”
我們把謝昭瑛放在床上。燭光下,他俊逸的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嘴唇發烏,身體滾燙,氣息微弱。
一陣強烈的感情湧了上來,我緊握住他的手。
“二哥,有我在,你會沒事的。”
歌盡桃花 第一卷 深庭篇 第11章 煙花三月
謝昭瑛身上只有一個傷口,在左腰側,長三寸,刀劍所致,創口乾脆利落,一氣呵成。他運氣好,那把劍再刺深個兩毫米,就會割破動脈血管。那樣就該輪他穿越了。
他一身是血,觸目驚心。我手忙腳亂地給他止血。血一時止不住,從我的指縫裡流出來,我的心臟抽搐似的跳著,強烈的恐慌席捲了我的神智。
那時候謝昭瑛還有點意識,忽然伸手摸上我的臉,說:“沒事。不哭,不哭。”
我罵:“給我老實躺著!誰哭了!”
說完背過頭抹一把臉。
等我給他處理完傷口,謝昭瑛已經昏迷過去。
他問我要贈誰月光,我這時倒希望有人能贈我一點抗生素。
奇怪的是,他的傷口周邊的血汙泛著橘色光芒,像是沾了熒粉。我將沾了血的帕子丟進火裡,火苗呼地竄了一下,劈啪作響,像是點燃了煙花。
我記得這個現象。我立刻找來秋陽筆錄,翻到毒經一章:“南嶺異人有毒,名曰‘煙花三月’,取丹棘,鈴蘭,顛茄,鉤吻……配以冥露,蟣子血……藥毒且緩,伏期半年到三年不等,毒發初期,容姿煥然,隨即嘔血、低熱、周身疼痛,四肢乏力、健忘。毒發三月,油盡燈枯而亡。此毒發可抑,方法為……徹解之法,見《天文心記》……”
我氣得罵娘,偏偏這個毒沒寫解毒方法!一條內容分兩半,簡直就像新聞聯播裡插廣告!
好在這毒不是一中即死,謝昭瑛的命還暫時丟不了。但是他的脈搏快得嚇人,張老頭子說這是初中毒的症狀,施針可以緩解。雖然我針灸爛得一塌糊塗,但再這樣下去,我擔心他來個什麼內出血腦出血的,那可就回天乏術了。於是只得硬著頭皮上戰場。
謝昭瑛的身體上有不少舊日傷痕,有的是利器傷,有的好像是箭傷。而且看著似乎年代久遠了,許多隻留一點淺白。惟獨肩上,有一條斜過蝴蝶骨的長長劍傷,雖然早已癒合,可皮肉至今還糾結著,十分觸目驚心。
我非常震撼,卻無暇多想,趕緊按照醫書上寫的,動手給他施針。那些穴位十分蹊蹺,還有許多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手裡滿是汗,捏著針不停顫抖,生怕扎錯了直接送他上了西天。
雲香擔憂地叫我一聲:“小姐,沒事嗎?”
我深呼吸一口氣。冷靜!冷靜!又不是沒臨床實習過。
扎完針,簡直汗溼層衣,再把脈,好像穩了許多。我鬆了一口氣,心道:子啊,上帝保佑你!
謝昭瑛有點失血過多,我條件有限沒辦法給他輸液,只有兌了紅糖水,給他一點一點喂下去。再把熬好的補血定氣千金萬聖十全大補湯給他灌了下去。他還曉得吞嚥,問題不太嚴重。
我還不能睡,守在他床邊。我臨床經驗少,也沒碰到過這種毒,擔心還會有變,又怕他傷口感染髮燒。
謝昭瑛似乎在囈語,我湊近了,聽到他哼哼:“……華……”
我氣道:“要想不讓翡華姐擔心,你以後就老實一點吧。”
謝昭瑛又在哼哼,我再聽:“……八寶鴨……”
一滴冷汗。
果真,到了半夜,謝昭瑛開始發燒。
我拿溼巾給他敷在額頭上,可是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