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先生抬首笑道:“昊二爺來得正是時候,快替老夫看看,這棋局還有挽回的可能嗎?老夫都快要輸給國公爺了。”
“那是榮先生謙讓。”羅闕笑道。
羅昊坐下,執起茶壺給父親及榮先生續上一碗,“我只聽聞觀棋不語真君子。榮先生莫非要我做那小人?”
“你這小子還是不那麼容易就被人誑。”榮先生大笑道,他任定國公府客卿已經有幾十年了,羅昊幾乎更是他看著長大的。
羅闕抬頭看著兒子,“榮先生莫要贊他了,凌家之事你辦的如何?這事佈局已久,該是收網的時候了。”
羅昊道:“不日就會完成。 ”然後皺著眉又道:“父親,那戶部尚書若沒事不要讓他在定國公府裡過多的走動,皇上對商家例來不屑,所以也不在乎這皇商之事,但是當得避嫌。”
羅闕摸了摸鬍鬚,“榮先生剛也是這樣說。”然後朝心腹僕人吳進吩咐了一句,然後又回頭道:“這凌家原本我也看不上,若不是你說他們訊息靈通,可當我們耳目之用,這皇商一事我實不願插手。”
“我娘子有一個詞叫情報網,我覺得很貼切,父親不妨這樣稱呼。”羅昊看了看兩人的棋局,又道:“況且她還說可充戰爭時運送物資之便,我聽後越想越覺得這凌家甚妙,若用得好,當得一招妙棋。”然後拈起白棋往黑棋中一定,“榮先生,不知弟子這手可有辱了先生之風?”
榮先生摸著山羊鬍須,“嗯,不錯,這樣一來黑棋的氣焰就被殺下去了,小子不錯。”一雙渾濁眼睛冒出精光來,“不過你不要太信婦人之說,婦人終歸還是婦人,頭髮長見識短。”
羅闕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先生之論過了,女子若強如皇后娘娘,多少男子也及不上,我那兒媳婦,皇后娘娘就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讚美過,改日先生可以親見一番,昊兒,你這次會凌家老三,把她帶上。”
羅昊拱手道:“兒子也正有此意。”帶曲清幽同去是他一早就決定的事。
榮先生只是摸著山羊鬍須不言語,女人再強也強不過男人。“昊二爺,鹽案之事,老夫認為還是應極早抽身方為妥。”
羅昊道:“榮先生所言甚是。父親,鹽案背後的主謀可是舅父寧國公?”轉而朝父親問道。
羅闕看著兒子道:“你憑什麼認為老父定當知道?”
“父親,若真是舅父,勸父親還是不要替他遮掩,我能猜到,其實皇上早就猜到,只是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一直以來讓我苦惱的並不是這鹽案的真相,而是鹽案那莫大的利益都到了哪裡?”
羅昊的話音一落,頓時鴉雀無聲,半晌後,榮先生把手中的棋子下到棋盤,“昊二爺的話是何意思?”
“銀子。官商勾結,經營數載,必有大批的銀子,但是現在這些銀子的流向成謎。舅父若真的捲進鹽案,銀子的流向就只有他知道。外表看寧國公府高牆亮瓦,穿著用度極盡奢華,但並不是大批銀子的去處。不瞞父親與榮先生,我曾私下派人去過舅父的封地檢視,卻一無所獲,因此我才格外的警惕。我前些時日還曾探過舅父的口風,卻是什麼也探不出來。”
羅闕道:“唇亡齒寒,而且還有你母親的因素在,我們幾家不能學那粟家,要不然興許會敗得更快。”現在他手中的權利比起先祖已經是少了許多,帝王一步一步進逼,他們想要保住現在的地位就更不能窩裡鬥。
“國公爺此話差矣,如果已成膿包須儘快切除,莫要讓其漫涎全身,不然悔之晚矣。好在當日昊二爺並未娶那唐家嫡姑娘,要不然這親上加親就更難抽身。”榮先生道。
羅闕只是沉思片刻,“你認為你舅父究竟想幹什麼?”
羅昊苦笑道:“兒子若知道還需苦惱?就是不知才覺得可怕,那些財物可是個天文數字,舅父因何需要如此多的錢財?”然後又補了一句,“這正是需要凌家的地方。”
棋局已經逐漸明朗,羅闕這局必敗無疑了。羅昊與兩位長輩稍談了幾句就告辭回自己的院子。
羅昊才踏進院子時天色漸晚了,見曲清幽正靠在躺椅上看著那荷塘,荷葉仍青綠但卻略有頹勢。“清幽,天涼了,也不知道讓丫鬟給你加件披風。”然後朝一旁的丫鬟冷聲吩咐了一句。
曲清幽起身笑道:“不冷,你別怪罪她們。”然後又道:“快去換身衣服,我去吩咐丫鬟們擺膳。”
“用過晚膳後,陪我赴會。”羅昊道。
曲清幽怔了下,然後笑著點頭。
膳後,羅昊給曲清幽繫上胭脂色金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