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結束,顧重陽將昨天寫好的字交給抱真夫人。
抱真夫人連連點頭:“進益了很多,只不過還需努力。你看這裡出鋒有些尖細,這一處收筆的時候轉鋒火候不足,像這邊落筆很好,鉤也很直……”
門簾動了動,於嬤嬤走進來道:“夫人,二老太爺來了。”
顧重陽不由一愣,她一直以為王家只有王九郎與先生兩個人,沒想到竟然還有一位二老太爺。不是說王家三代單傳,到了先生這一輩只有先生一個,所以才招婿入贅的嗎?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想歸想,她人卻站了起來,要避到內室去。
抱真夫人卻道:“不用迴避了,不是外男,是我的二叔父,正好你也見見。”
顧重陽點點頭,站到抱真夫人身後。
一個身穿天青色交領衣的男子走了進來,他面板微黑,個子高大,蓄了鬍鬚,卻只有四十多歲的樣子。
先生的叔父,不就是王九郎的叔外祖,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年輕。
顧重陽上前給他行了禮,二老太爺微微頷首:“跟著你先生好好學。”
說話的時候,目光掃過案牘上的幾篇字,頓了頓方道:“我那邊有幾錠好墨,回頭拿來給你用。”
顧重陽有些赧然,小聲地道了謝。
就算是跟先生學了幾個月,她的字有了很大的進步,可在行家面前,還是拿不出手。
二人落座,顧重陽給二老太爺沏了茶,將茶盞放到二老爺面前的桌上,顧重陽禮貌地笑了笑,只那笑容沒有完全展開,又收了回去,兩個淺淺的酒窩就曇花一現。
二老太爺再次點頭,聲音比剛才輕了許多:“你也坐。”
顧重陽坐下,眼睛卻盯著二老太爺瞧個不止。
一開始只是二老太爺注意到了,後來連抱真夫人與於嬤嬤都注意到了。
“重陽。”抱真夫人委婉道:“花園裡面種了幾株石榴樹,下人摘了不少石榴,你去挑一些,等會走的時候帶上。”
顧重陽其實是見二老太爺臉色不好,猜測他恐怕生了病,想開口問卻又覺得太貿然。此刻聽了抱真夫人的話,她也知道自己失禮了,就點點頭,走了出去。
剛剛出門,就聽到抱真夫人親暱中帶著幾分無奈的聲音:“還是個小孩子呢,對什麼事情都帶著幾分好奇。”
“我倒覺得比你從前教的那些闆闆正正的學生都好,活潑潑的,正好可以陪陪你……”
後面的話,她就聽不見了,但一張臉卻覺得燙,不由伸手摸了摸臉,暗自問自己,真的很像小孩子嗎?
阿敏跟在她身後,笑問:“小姐,要去挑石榴嗎?”
“這個先不急。”不說其他,就光看在剛才二老太爺要送自己幾錠墨的份上,顧重陽也不能對他的病情坐視不理:“你對二老太爺的事情瞭解的多嗎?”
阿敏咧嘴一笑,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二老太爺。”
顧重陽聽她這樣說,有些好奇:“你不是王家的家生子?”
“小姐好聰明。”阿敏驚奇道:“我老家是太湖的,在九爺讓我到您身邊服侍之前,我一直呆在老家。”
“那你呢?也是太湖氏?”顧重陽不死心,轉過頭問阿納。
“是,我跟阿敏一樣。”阿納言簡意賅,人如其名。
看來,她只能去問王九郎了,顧重陽沮喪地嘆了一口氣。
走到太乙湖邊,望著清泠泠的湖水,顧重陽犯了難,這小船晃晃悠悠的,她實在是害怕。
“顧小姐,請上船來吧。”小廝撐著船泊在岸邊,一臉熱情地跟她打招呼:“九爺吩咐了,您要是有事,直接去就行了,不用稟報。”
“不、不、不。你誤會了。”顧重陽突然想出了一個主意,她笑道:“我不是要你撐我去太乙蓮舟,我是想請你幫我個忙,就說我有事跟九郎說,請他出來一趟。”
小廝瞪大了眼,長大了嘴,不可思議道:“顧小姐,你是說,讓我去幫你叫九爺出來?”
“嗯。”顧重陽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甚好,既不用親自坐船,又可以跟王九郎見面,她笑道:“你快去吧,讓九郎快些來,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小廝張了張嘴,回頭看了看漂在湖上的太乙蓮舟,又回頭看了看顧重陽燦爛的笑容,最終什麼也沒有說,撐了船去了。
他覺得自己這差事要保不住了,別人見九爺,都是親自去太乙蓮舟。就說今年春天大皇子吧,他來的時候一樣要坐他撐的船過湖,顧小姐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