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也休想從慶陽侯府分走銀子田產商鋪,那些都是她兒子的東西,她必須要為兒子守住。
安榮院裡,婆媳兩個滿腹鬼胎,心中自鳴得意。榮冬院裡,情況卻相反。
四夫人臉上噙著怒色瞪著顧重陽:“你知不知錯?”
顧重陽跪在地上,梗著頭,力理據證:“我沒錯。呂夫人有恐針症,若是李院判強行扎針,後果會十分嚴重,我這麼做是為了呂夫人好。我知道母親怪我自作主張,怪我言語無狀得罪了李院判,怪我多管閒事……”
顧重陽抬起頭,雙目有神,語氣堅定地對四夫人道:“今天的確是我魯莽了,可若是重來,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母親,我幫助呂夫人,急他人之所急,我並沒有做錯。”
“可萬一你沒有治好,後果是多麼嚴重!”四夫人聲音繃緊,面色嚴厲:“你只想著急別人之所急,怎麼不想想我是多麼擔心你?萬一呂夫人有個好歹,何止是你一個人,就是我跟你父親都不會好過。事到如今,你居然還不認錯!”
“母親,呂夫人只會好,不會歹。我會把她治好的。”顧重陽道:“若母親定要我認錯才滿意,那我認錯又有何不可?不過這只是礙於母親生氣,所以不得已認錯,並非我發自真心的認錯。母親,難道你想要我這樣口是心非的認錯嗎?”
見四夫人臉色發緊,一語不發,顧重陽又用十分沮喪失落的聲音說道:“母親,您一直教我做人的道理,您教我要樂善好施,儘量幫助別人。可是,為什麼現在您又要求我獨善其身,無動於衷呢?”
“你……”四夫人十分震驚,她怔怔地望著顧重陽,半天沒有說話。
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女兒,她捧在手心裡的小囡囡,已經長大了。
她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主張。這想法並不會因為她這個做母親的否定阻止而改變,反而會越來越堅定。
哪怕自己此刻如此生氣,如此嚴厲,她依然始終如一,沒有退後半步。
她的女兒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堅忍不拔的性格!
她應該高興,應該為女兒驕傲,她的女兒比一般柔弱無主見的女孩子強千百倍。
可是一想到女兒的堅忍不拔是為了要行醫,她心中的擔憂就怎麼也止不住。
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賤,不僅為仕宦豪門瞧不起,就連普通的農戶都比商人有地位。若不是今上格外開恩,商戶之子,甚至連參加科舉的資格都沒有。
她身為商戶之女,嫁入公卿之家,受了多少輕視輕鄙,忍了多少冷言冷語。時時小心,步步留意,不敢做錯任何事。可依然少不了被人嘲諷地位低下,粗鄙無禮,見財忘義。
她已經受夠了這樣的日子,重陽是侯門小姐,父親是兩榜進士出身,再不用忍受自己曾經受過的不公待遇。
可女兒居然要行醫,還為了行醫頂撞自己。
三教九流,醫者地位在官吏之下。一個侯門閨秀,去做行醫之事,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以後誰敢娶這樣的女子進門?
若重陽是個男子,可以進太醫院,她也不會這樣強加阻攔。可她是個女孩子,找個門當戶對知冷知熱的人嫁了,生兒育女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可女兒根本不聽自己的勸!
這該如何是好!
一想自己曾經遭受的非議與白眼女兒要經歷一遍,她只覺得心口悶得厲害,眼淚也止不住掉了下來。
“母親!”
顧重陽十分震驚,她沒有想到自己行醫一事母親居然在意到這步田地。
驚惶無措,難過自責,顧重陽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一時間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四小姐,您也太不懂事了!”伍嬤嬤的聲音裡有著掩飾不住的責備:“夫人是商戶出身,就因為這個,這些年不知道受了多少冷言冷語,在老太太面前也是一丁點的地位都沒有。所以,夫人時時小心,處處留意,不敢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就怕被人恥笑了去,說商戶之家出身的姑娘沒有禮數教養。”
“您今天的所作所為,別人豈會真正責備你呢?”伍嬤嬤長嘆一聲,有些心痛地望了四夫人一眼:“別人只會說是夫人沒有教好你,是夫人的錯!”
顧重陽聽了,眼睛漸漸泛紅,心裡也覺得酸澀難當。
是啊,她只顧自己,一意孤行,卻沒有想到母親。她小小的一個行為,都有可能讓母親遭受難以承受的非議。
她重生回來的目的是什麼呢?
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