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判卻氣得吹鬍子瞪眼:“身為醫者,治病救人,急病人之所急,痛病人之所痛。我要扎針,純粹是為了呂夫人好。怎麼到了你的嘴裡就變成我要害呂夫人了呢?真是豈有此理!”
“李院判,我知道您是為了呂夫人好。”顧重陽不驕不躁道:“可面痺並不一定非要用扎針來通經絡啊,我們還可以用別的方法。”
“別的方法!你可真是站著講話不腰疼。”李院判氣得臉色通紅,聲音也拔高了幾度:“扎針是最好的方法了,若是光吃藥,恐怕要吃上幾個月。萬一情況越來越嚴重,以後就是扎針也無濟於事了。你說說,還有什麼方法!”
“可以艾灸。”顧重陽道:“艾灸可以溫陽祛寒通經絡,也可以治療呂夫人的面痺之症的。”
“既然顧小姐會艾灸之術,那何必還要請我來給呂夫人治病?”李院判氣得肺都要炸了:“請了我來,又不讓我診治,這純粹是浪費我的時間。艾灸之法早就被淘汰了,只有請不起大夫的販夫走卒才會自己採艾草燻灸治病。不僅費時費事,而且效果微乎其微。”
李院判冷哼一聲道:“既然顧小姐對在下給呂夫人治病一事百般阻撓,還說艾灸之術可以治好面痺,那就由顧小姐治療吧。在下才疏學淺,不奉陪了。”
說完,他也不等預備太醫提醫藥箱,自己提著醫藥箱就走。
大夫人郝氏趕緊追上去。顧重陽把人得罪了,她要把事情圓回來才行。
好說歹說,李院判終於願意接受診費,並說:“慶陽侯夫人,在下說句狂妄失禮的話,貴府這位四小姐實在是太沒有規矩了,您也該好好管教一番才是。若由著她如此,恐怕闖禍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李院判說的是。”大夫人無奈道:“畢竟是隔了房頭的侄女,不是親生的女兒,我就是想管也不能夠啊。她母親到底只是商戶出身,見識禮儀都有限得很,這麼多年來,又只生了她一個,難免過分溺愛。今天的事,的確是她衝撞了你,李院判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李院判聽了,輕嗤一聲:“原來是商戶女所出,怪不得跟尋常大家閨秀不一樣。夫人掌家不易,今天的事情就算了,畢竟不是夫人的錯。呂夫人跟四小姐才是罪魁禍首。夫人且等著吧,呂夫人有後悔的時候呢。”
大夫人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不得罪人,聽李院判這麼說,心就放到了肚子裡。
“呂夫人不過是一時糊塗,等過幾天她回過來味了,自然是要求李院判出診的。”她敷衍地說了幾句,就讓下人把李院判二人送了出門。
顧重陽已經安撫好了呂夫人,她決定親自給呂夫人艾灸。
可能是太過害怕扎針,呂夫人竟然就同意了。
真是不知所謂!還真拿自己當大夫了。
大夫人郝氏心裡冷笑連連,面上卻一點不顯:“重陽,你需要什麼,儘管跟大伯母說。呂夫人的病,就拜託你了。”
她本來害怕顧重陽耽誤了呂夫人的病,牽連慶陽侯府。可經過剛才一番冷靜,她突然就不怕了。不僅不怕不阻攔,反而要極力促成顧重陽出風頭一事。
四丫頭才多大,怎麼可能會醫術?
她越治,呂夫人的病就會越嚴重。等到呂夫人病情每況愈下,呂家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到了那個時候就把四房推出去做替罪羊。
老太太此刻恐怕正想著拿捏四房呢,只苦於沒有機會,不好無的放矢。如今顧重陽這樣胡來,可不就是將把柄遞到了老太太手裡了嗎?
大夫人郝氏心裡的算盤打的劈啪作響,臉上的神色卻一如既往地和藹。
她跟她的婆婆葛老夫人不一樣,葛老夫人畢竟出身沒落的貴族,又是個庶出的小姐,氣度心胸謀算都十分有限。
大夫人是名門貴女,又愛惜羽毛。在外人面前,總是一副通情達理、豁達可親的貴夫人派頭,不知有多少人被她和善的偽裝所矇蔽。
前世今生,顧重陽都不曾認清過大夫人的真正面目,此刻聽了大夫人的話,她心頭一喜,來不及考慮前因後果,就感激道:“多謝大伯母,我這裡只要上好的艾葉,最好是陳放的艾葉,今年的新葉不好用的,麻煩您讓人去買三斤回來。我這裡先感謝大伯母了。”
她的感激是出於真心,因為終於有人相信她會醫術了。
“好。”大夫人郝氏滿口答應:“我這就著人去買。呂夫人這裡你們姐妹好生看著,老太太那邊離不得人,我這就過去了。”最後一句話,是對顧重陽,顧重芳兩個人說的。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