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母親一起睡。”
她說話的時候,手死死地攥著四夫人的手,十分的緊張,好像這是天大的事情一樣。
四夫人也感覺到顧重陽的情緒緊張,精神緊繃了,她只好事事都依著顧重陽。
“真是個小沒道理的,你跟我睡,那你要父親睡哪裡?”四夫人笑道:“那今天晚上我跟囡囡住碧紗櫥裡。”
這句話是對四老爺說的。
顧重陽在病重,四老爺也很心疼,妻子跟女兒住在一起,可以方便照顧女兒,他道:“還是我住碧紗櫥吧。”
四夫人聽了就微微一笑,滿心滿意都是幸福。
女兒乖巧,丈夫儒雅體貼,除了沒有生個兒子,她的人生幾乎完美。能嫁給這樣的丈夫,她還有什麼奢望呢?
“老爺,最近這幾天怎麼樣?”她問的是丈夫候缺的事情。
為了能早日謀到官職,四老爺最近這幾天幾乎天天不沾家,不是拜訪師座,就是宴請同窗同年同僚,就為了能夠藉著昔日的人際關係打通關脈。
“還是那樣。”一提到這件事情,四老爺就皺眉:“當著孩子的面,不說這些了。過幾日再看吧。”
就這一句話,四夫人就知道,丈夫的事情一定不順利。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笑著說起了別的事情。
當天晚上,顧重陽跟四夫人睡在一起,她緊緊地摟著四夫人,不敢入睡,生怕自己一眨眼,母親就消失不見了。
她心理上是個大人,可這幅身子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孩童,儘管她極力忍著不讓自己入睡,可等到丑時,她還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夢裡,她回到了上一世十歲那年,十一月初八日。她從臨江侯府回到家中,一進門就見到了母親的靈堂,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耳邊是或真或假的哭聲。
不知道睡了多久,顧重陽突然驚醒,卻發現身邊空空如也,母親早已不知去向。
回想夢中所見所聞,顧重陽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母親去了哪裡?
她趕緊撩了帳幔,穿上鞋,走出內室。
值夜的綠蕪在地鋪上睡得正香,燭臺上的只留了一盞照明的蠟燭。窗外有風吹動樹枝,沙沙作響。月只一半,照著牆垣,投下陰影,好不陰森。
顧重陽心突突直跳,不由高聲喊了一聲:“母親!母親,你在哪裡?”
寂靜的夜裡,她的聲音格外響亮,綠蕪一下子就醒了。看到顧重陽只穿著中衣就走了出來,她嚇了一大跳。
“小姐,您怎麼起來了?”綠蕪忙爬起來走到顧重養身邊:“你是要喝茶嗎?怎麼也不穿一件衣裳,這要是凍著了該如何是好?”
她一邊說,一邊拉著顧重陽往內室走。
顧重陽卻不為所動,只拉著她的手問:“我母親呢?你看到我母親了嗎?”
綠蕪驚訝道:“四小姐,四夫人不是在那兒嗎?”
說著她伸手朝顧重陽身後一指。
顧重陽趕緊回頭,就看到繼母葛碧蓮站在哪裡,身上穿著大紅色的衣裳,笑著對她招手:“四小姐過來!”
顧重陽不由臉色大變,她一下子抓住了綠蕪的胳膊:“綠蕪,我母親呢?我母親呢?我要我自己的母親!怎麼是葛碧蓮站在那裡?”
她很厭惡繼母,私底下經常連名帶姓稱呼她葛碧蓮。可當著別人的面,她還是要稱呼葛碧蓮一聲“母親”。
可葛碧蓮怎麼會來?既然她來了,那母親去了哪裡?
她死死抓著綠蕪的胳膊,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綠蕪就道:“四小姐,您忘了嗎?沈夫人去年就故去了,如今的四夫人是新主母,她才是您的母親。”
“不!”顧重陽聲音高亢又尖銳地叫了起來:“我不要新主母,不要葛碧蓮,我誰也不要,我只要我的母親!”
“我只要我的母親……”
顧重陽大喊著哭了出來,聲音惶恐無助又淒厲。
“囡囡,囡囡……”四夫人聽見顧重陽大喊大叫,忙坐了起來一面拍著她的胸口一面焦急地喚她的名字:“囡囡,快醒醒,快醒醒。”
是母親!是母親的聲音。
顧重陽就像暗夜之中尋到了光明一般,一顆心立馬就穩定了下來,她倏然睜開眼睛,只看到母親滿面擔憂地望著她:“囡囡,你沒事吧?”
內室裡燒了炕,十分的溫暖。
糊著高麗紙的窗戶隱隱有亮光,雄雞啼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悠揚又高亢。
身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