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那酒壺裡裝的是讓人拉肚子的藥,或者是讓人身上發癢的藥,我甚至想過,那裡面裝的是讓人昏睡幾天幾夜都不能醒過來的藥。”
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更惶然,不知道是後悔還是害怕:“之前二姐姐捉弄我的時候,總是用這個酒壺,時間久了,我就認得了。我沒想到酒壺裡面裝的竟然是讓人……我真的沒有想到,四妹妹,我……我不是故意的。”
三姐姐果然向自己吐露了真話。顧重陽感動的同時也心疼她此刻的恐慌。
“你不是故意的,這件事情也不是你的錯。若不是顧重珠總是給你下藥,你也不能認得這酒壺。若不是顧重珠對你下毒手在先,她也不會喝下這藥。她這是自食其果,惡有惡報,跟你沒有關係。”
顧重陽反握著她的手安慰她:“你不過是自保而已!三姐姐,你別怕!這件事情是顧重珠她一手策劃的,宴席是她佈置的,藥也是她下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是鬧到了老太太面前,你也沒有錯。”
顧重芝神色惶恐,眼神遊移不定,怔怔地望著顧重陽:“四妹妹,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顧重陽到:“你想想看,出醜的是顧重珠,又不是你,這麼多人都看見了,顧家就是想捂都捂不住。老太太一定會狠狠責罰顧重珠,甚至連二夫人都逃不了干係。”
顧重陽又道:“你做的很對!如果你沒有這樣做,那喝下那酒的就是你,如今出事的也是你。你沒有生母,二老爺又從來不管你,若是你出了這樣的事情,令顧家蒙羞,老太太也好,大夫人二夫人也罷,一定會把你送到佛堂去,甚至還會讓你自盡以成全顧家的名聲。可現在出醜的是顧重珠,是她行為不檢點,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有二夫人在,她雖然會受到責罰,卻沒有性命之憂,這是最好的結果。你想想,難道你想喝下那酒替顧重珠出醜嗎?”
顧重芝的臉色漸漸變得鄭重,眼神又有了焦點。她看著顧重陽,堅定道:“你說的對,我不能喝那酒。就算時光倒流,讓我重新選擇,我也還是會選擇跟二姐姐更換酒杯。女孩子家的名聲何其重要,我寧願死,也不能壞了名聲。”
她的神色突然變得哀慼,甚至有眼淚滲出來:“我忍了這麼多年,辱罵捱打欺凌,我都可以忍受,卻不能任由別人這樣想毀掉我的名聲。我清清白白的一個人,絕不能受此侮辱。”
“是,三姐姐,你這樣就對了。”顧重陽道:“你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孩,你不應該受到這樣的侮辱。”
“可是,我也知道,這樣一來,二夫人是不會放過我的。”
顧重芝的聲音低了下去,喃喃道:“我知道,我應該像從前一樣聽從她們的擺佈,失身之後嫁給費世榮那個王八蛋,女子總是要嫁人,嫁給誰不一樣?可是,我不能!因為我知道,對於女子而言,失去了清白就只有死路一條!我寧願死,也不嫁給費世榮。在顧家的時候,我受盡費氏母女欺凌,難道我還要嫁到費家,繼續受費氏一家人的折磨嗎?”
“八歲那年,我眼睜睜地看著姨娘被那個畜生玷汙,眼睜睜地看著顧家的人跟那些僕婦鄙視我姨娘,唾罵她、侮辱她、甚至是毆打她。姨母臨死前告訴我,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清白之身。然後,她把頭伸進了汗巾子裡,她讓嬤嬤把我抱出去,我聽到了美人凳倒地的聲音。我知道,我的姨娘死了,可我卻什麼都不能做,因為我姨娘活著就是受罪,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顧重陽聞言大驚失色,她沒想到三姐姐的生母居然是被人玷汙上吊而死,更沒有想到三姐姐心中居然藏著這樣一件駭人聽聞的辛秘。眼睜睜看著自己母親被玷汙卻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母親上吊卻什麼也不能做,顧重陽沒有經歷過,可光想想就覺得心痛不已。
她想安慰三姐姐,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想到顧重芝突然抬起頭,抓住了顧重陽的肩膀道:“十二月初七日,我沒有去潭拓寺敬佛,所以,就準備去小佛堂給佛祖上一炷香。”
顧重芝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我看到四嬸嬸走在我前面,她先去了小佛堂,然後顧佔雲那個畜生也去了,他進了小佛堂,順手把門關上了。肖姨娘那個女人帶著兩個丫鬟,在門口守著。”
這一刻,顧重陽覺得自己的心跳要停止了,她呼吸急促,神色駭然地瞪著顧重芝:“你……你……你說什麼?”
回應她的,是顧重芝顫抖的聲音:“我聽到了四嬸嬸的憤怒的喝罵聲,聽到她從大聲的呼救到淒厲的哀求。我躲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