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爭取一分就是一分,今天她多要求一分,日後睿哥兒的日子就好過一分。
“好!”賀潤年答應道:“我今天回去就寫摺子,明天就上書。”
顧重陽聞言,臉上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來。
她終於為睿哥兒做了一件母親應該做的事情。
這笑容是如此的哀豔,就像雨打的梨花,風中的蝴蝶,天邊晚霞的餘暉……美則美矣,卻挽留不住。
賀潤年見了,也不由落下淚來:“重陽,你放心去吧,我絕不會虧待了睿哥兒一分一厘。重陽,你的大恩大德,我賀潤年畢生也不敢相忘。你……自己多保重。”
顧重陽沒有說話,臉上盡是哀痛。精緻的五官,旖旎的臉龐都染了悲色。
賀潤年看在眼中,覺得有一種鳳凰泣血般地美豔。
她可真美!
賀潤年用自己都沒有覺察的溫柔與留戀道:“重陽,咱們今生夫妻緣分已了,來生再續吧。你的身後事,我定會安排的風風光光的,絕不會讓你受半分的委屈。”
說完這番話,他狠心別過頭,撩了簾子出門。
查嬤嬤已經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見顧重陽臉色蒼白,雙眸緊閉,臉上淚痕點點,像失去水分的花,露出調零之姿,說不出的哀婉悽絕,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要為之惋惜。
她將黑漆描萬字不到頭的托盤放到了桌上,用帶著幾分憐憫的聲音道:“夫人,您選一樣吧。”
顧重陽睜開眼睛,見桌上放著三尺白綾、一把剪刀、一碗黢黑的湯藥。
第5章 。清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毫不遲疑地走到桌前,端起了那碗湯藥。
十歲喪母,養於繼母之手,受盡磋磨,得了個沒有禮數的名聲;十三歲遇到了賀潤年,之後一顆心撲在了他的身上。
她顧重陽這輩子便是這樣了吧……
顧重陽任命地閉上了雙眸,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從她的眸中滑落。眼淚打到湯藥裡,斷腸草的味道撲面而來。
藥碗端到唇邊,顧重陽突然停了下來,她抬起頭來望著查嬤嬤。
不好!查嬤嬤心頭不由一跳!
性命攸關,這位夫人恐怕不會這麼輕易認命,若是鬧喊起來,她一個人恐怕制不住她。
查嬤嬤懸著心,不著痕跡地朝門口移去。
看著她做出防備的姿態,顧重陽不由冷冷一笑。
“查嬤嬤,我再問你最後一句。”顧重陽道:“我若死了,賀家準備如何對我父親說?”
她死了,若是柴惜月想扶正,必須要她父親寫下書約。
不知道父親聽到她死去的訊息會如何?應該是會解脫了吧?畢竟她若是活著,父親恐怕也會被牽連。別人一定會對父親敬而遠之,說不定皇帝會因為遷怒而貶了父親的官,他好不容易做上了小九卿,可不能因為自己被牽連了。
如此看來,自己一死,竟是皆大歡喜。
賀家會滿意,柴惜月會高興,繼母也會心滿意足……
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傷心?她真是個不孝女!總是給父親帶去麻煩,怪不得父親會不喜歡她。
可她到底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她死了,父親難道一點點傷心難過都不會有嗎?她不指望他能為自己主持公道,難道他連一句為什麼都不會問嗎?難道他會二話不說就同意柴惜月扶正嗎?
“夫人。”查嬤嬤幾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道:“你放心,柴姨娘永遠都只會是賀家的姨娘。新主母已經選好了,是太夫人孃家遠親禮部員外郎家的小姐,最是溫柔賢惠,端莊大方,斷斷不會委屈了大少爺的。”
“原來如此!”顧重陽慘然一笑,說不出是瞭然還是無望,一仰頭將那碗斷腸草一飲而盡。
查嬤嬤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她居然如此決絕,當時便瞠目結舌。
顧重陽只覺得心似火燒,腹痛如絞,從未有過的痛苦席捲了她的全身。
頭疼似裂,腦中轟轟做響。
劇烈的痛苦令她站立不住,如玉倒山傾一般,她重重地撲到了桌子上。桌上放著的青花瓷茶具被推倒,掉在地上發出叮呤鐺鏜的清裂聲。
那是她最喜歡的一套茶具,是舅舅給她置辦的嫁妝。
可惜她如今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顧重陽一陣咳嗽,殷紅的鮮血從她的口中撲出來,刺痛了她的雙目。
她艱難地抬起頭,只見查嬤嬤臉色發青,神色駭然地望著自己,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