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母親在裡面,你不說我也知道!
父親說話的時候,臉色很嚴肅,可一雙眼睛卻十分躲閃,像個做了壞事被抓到的愣頭青,根本不敢與顧重陽對視。
說完這句話,他就逃之夭夭般快速走開。
明明是自己冒失了,可父親表現的比自己還要不好意思。
顧重陽心中的緊張、赧然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不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走在樓梯上的父親聽到這笑聲,突然身子一僵打了個趔闕,若不是他眼明手快扶住了扶手,恐怕就要摔倒了。
顧重陽心裡一緊,再也沒有掩飾心中的關切:“父親,你沒事吧?”
可父親卻像沒有聽見似的,加快了下樓的步伐。
顧重陽再次彎了嘴角,笑出聲來。
一進入內室,她就像乳燕投林一般撲到母親懷裡:“母親,您大好了!”
“嗯。”被女兒撞破了剛才的事情,沈氏還有幾分不自在:“我覺得今天好多了,這都是你的功勞。”
“那要父親去請李杏春老大夫再給您看看嗎?”顧重陽怕母親勞累,抱了抱母親就坐了起來。
見女兒神色落落大方,沈氏心中的赧然也消失了很多:“你父親去請了趙大夫,就是之前給你看病的那個大夫。趙大夫與李杏春老大夫同出李氏醫門,雖然醫術比李杏春老大夫略遜一籌,卻號的一手好脈息。”
“趙大夫一定會說您身子大好的了。”顧重陽篤定道:“老神仙給的方子立竿見影,您一定能長命百歲。”
沈氏已經不止一次聽女兒提起老神仙,原來她並非放在心上。此刻再次聽女兒提起,由不得她不上心:“囡囡,老神仙真的給你方子了?”
“嗯。”顧重陽重重地點頭,那表情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大概是謊話說多了,她自己也相信了:“我已經把方子記下來了,您再吃今天一天,明天就可以換方子了。等病情好了,再服用一些收斂醒脾開胃的藥,身子就大安了。”
“母親,您以後再也不要生病了。”顧重陽握了母親的手:“我真得很害怕!”
母親聽了,不由想起剛聽說自己所患是肺癆時候的那種無助,她的眼圈立馬紅了。
女兒害怕,她自己何嘗不怕呢?自己若是不在了,丈夫正值壯年,是必然要續絃的。到時候女兒寄人籬下,在繼母手中討生活,日子必然不好過。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嬌嬌女要低聲下氣地對著別的女人,她的手不由緊緊握住了女兒的手。
“囡囡,你不要怕。”母親輕聲道:“我會陪著你長大。”
剩下的話,母親沒有說,就算沒有我,你還有伍嬤嬤,還有舅舅,他們都會護你平安的。
到了下午,趙大夫與李杏春老大夫聯袂而來。
見母親氣色不錯,李杏春老大夫的眼睛立馬瞪的如銅鈴般大。
這怎麼可能!
顧夫人是肺癆,以致於吐血,自己昨天是親眼所見。怎麼一過短短一天半的時間,她的氣色就大有改觀。
雖然她還有病氣,但是正氣卻萌發生機,而且正氣正在壓制住病氣。
這分明是要病癒的徵兆啊。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母親,又伸出手去給母親號脈,手一搭上母親的脈搏,他心裡不由一個咯噔。
他錯了!
顧夫人居然不是肺癆。
可若不是肺癆,怎麼會吐血?
而從脈象上看,這位夫人分明是服用了對症了藥物,所以病情才有起色。
是誰?難道是趙彬?
趙彬拜在他們李氏門下,他比自己矮一輩。趙彬的師父,是自己的堂兄。趙彬是他們這一輩裡面的佼佼者,一手好脈息,鮮少有診錯的時候,風頭甚至蓋過了李氏本家的子弟。
只是他脈息雖好,方劑卻是一般,開出來的藥效果往往不盡如人意。
但若是他,也不是不可能。
他這樣想著,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朝趙大夫望去,趙大夫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趙彬,那是誰?放眼整個滄州,誰還能有如此好的醫術?
李杏春老大夫陷入沉思,一個一個搜尋著記憶中醫術不錯的大夫。
父親卻有些著急:“李老大夫,內子的病到底如何了?”
李老大夫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昨天自己信誓旦旦說人家得的是肺癆,是絕症,嚇得人家半死不活。結果今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