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母親突然一頓,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太太,難道說,您是想讓她們兩個服侍四老爺?哎呀,這……這……這都是媳婦的不是,是媳婦魯鈍,沒能您的意思,枉費了您一番好心。這紅依跟翠縷也真是的,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害的我到今天這步田地。早知道如此,我定然好好安排,怎麼也不敢當她們是尋常丫鬟啊。”
母親這一番故作不知,不僅把自己的責任推脫的一乾二淨,反而說老太太信中言語不詳,事先沒說清楚。
顧重陽不由在心裡對母親豎起了大拇指,她若是有母親一半的聰明,上一世也不會落到那一步田地。
“好,好,好。”沒想到會被小兒媳婦擺了一道,葛老夫人臉陰得像快要下雨似的:“沈氏,你的確聰明的緊。紅依與翠縷之前沒用上,也沒關係。不過白生生耽誤了她們兩年,也總該給她們一個說法。畢竟兩年前她們去貴池的時候,我也答應過她們,只要她們好生服侍,我就給她們抬姨娘。”
葛老夫人似笑非笑道:“橫豎好事不嫌晚,乾脆就這幾天給她們兩個開了臉吧。”
見母親臉色難看,葛老夫人覺得自己總算是找回了場子,她道:“沈氏,你不會不給老婆子這個臉面吧?”
“老太太的吩咐,媳婦不敢不從。只是……”
葛老夫人陰森森地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紅依與翠縷已經在貴池縣嫁人了。”母親自責道:“是媳婦考慮不周,本想著要跟老太太說一聲的,只是這回來事情太多,就忘了。”
葛老夫人目光如刀地瞪著母親:“嫁的是誰?”
“紅依是貴池縣當地的鄉紳,家資富庶。翠縷嫁給了四老爺的上峰,雖然是做小,翠縷進門有喜,如今日子過得很好。”母親頓了頓道:“老太太,您可以放心了。”
葛老夫人不由氣了個仰倒!
她辛辛苦苦調/教出來的人,本來是打算去挑撥四房,為自己所用。沒想到,卻被老四那個庶出的賤種拿去交好當地的地頭|蛇,討好的上峰。
自己設定的路障,反倒成了他的墊腳石。
她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今天屢次發難,沒想到都被這個媳婦頂撞回來了,她已經忍了半天了。到了此刻,她再也忍不了了。
“沈氏,你果然不愧是商戶之女,毫無禮數可言。”葛老夫人眼底著寒光道:“長輩賞賜的人,你說送人就送人,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你嫁到我們慶陽侯府十多年,還是如此上不得檯面。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你,若任由你如此目無尊上,不知尊卑,我們顧家的臉遲早會被你丟盡!”
說完,她高聲喊著蘇嬤嬤:“帶沈氏到明間跪著,我不想看到她這個喪氣臉。派兩個小丫鬟看著,不到午時不許她起來。”
母親是四房的夫人,老太太這樣懲罰母親,分明是想故意侮辱母親。
家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看著,這讓母親以後有何顏面去管教下人。
看著母親走出去跪在明堂的長案旁邊,顧重陽只覺得心如刀絞。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賀家遭受的待遇十分不公,沒想到母親的境遇比自己差的多。老太太竟然如此折磨母親。
顧重陽心中一個咯噔!
上一世直到母親逝去,自己都不知道母親生病。就算自己再糊塗,也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啊。再說了,自己根本沒看到母親延醫問藥。
難道母親上一世並不是病死,而是被老太太活活折磨死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顧重陽心裡就想燒了一鍋沸水,上下翻騰平靜不下來。
不,不可能!
上一世,母親死後,內宅一片風平浪靜。如果母親真的是被老太太害死的,父親後來怎麼可能與老太太和平相處?更不要說父親還娶了老太太孃家侄女小葛氏葛碧蓮了。
再說了,她還有舅舅。兩位舅舅十分疼愛母親,母親若是被害死,他們就是拼個魚死網破也要為母親找回公道的。
這麼說來,母親的死跟老太太並沒有關係,母親可能真的是得了一種急病。
可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這一世有自己在,自己怎麼都不會眼睜睜看著母親病死的。
可眼下呢?眼下母親受折磨,父親去了外院,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種感覺可真令人難受!
她不想躲在這裡了,她必須要做些什麼。
顧重陽正欲出去,聽見外面傳來一陣熱鬧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