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也是剛剛才想明白的。
朱允炆這招以退為進,不僅讓他收穫了誠孝的美名,也順帶著讓他無法就藩。
雖然朱元章不願意惡意地揣測朱允炆的行為,但這件事確實太巧了,正好趕在他下令就藩之前。
如果朱允炆在其母妃剛剛去世,或者是去年提出這種請求,那就順理成章了。
而且,最讓他疑心的是,這種計策不像是朱允炆能想出來的!
老朱吩咐完二虎,就返身回了乾清宮。就在他想找大孫嘮嘮的時候,卻看到小凳上空空如也。
本來老朱也就是想嚇唬一下大孫,就算那逆孫想捱揍,他還嫌棄累手腕子呢。
然而,自己不過是出去一會兒的工夫,這逆孫竟然敢跑,這可把他給氣壞了。
“那逆孫人呢?”
秦德順憋著笑道。
“回皇爺,皇太孫看您出去,就從偏殿的窗戶跑了……”
老朱聞言莞爾一笑,笑罵一聲“逆孫”也就罷了。
朱允熥逃出乾清宮,聽到大本堂那邊哭聲一片,只感到一陣歉疚。
若不是自己突然去大本堂,估計這些可憐的娃也不至於捱打吧?
既然他們因為自己捱了打,那自己這個皇太孫多多少少得有點補償。
錦衣衛打完最後一個人,就收起板子找老朱覆命去了。
在錦衣衛走後,大本堂裡哭聲更大了。
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受了大委屈,他們明明什麼都沒做呀,皇帝憑什麼罰他們?
“陛下責罰遼王也就罷了,憑什麼責罰咱們!”
“咱們是入宮伴讀,又不是入宮陪打,哇嗚嗚嗚。”
秦傑揉著自己腫脹的屁股哇哇直哭,臉上就差寫個大大的“冤”字了。
有了秦傑開腔,大本堂裡登時變成訴苦大會。
藍玉家的小兒子藍春也跟著抱怨,埋怨著皇帝處置不公。
有了這兩個人帶頭,其他皇子、勳貴之子齊聲哭訴。只不過他們不敢埋怨皇帝,只是埋怨朱植和朱桂。
因為牆上那塊磚就是朱桂拿鑿子鑿下來的!
現在他們所有人都捱了打,就連皇太孫都被皇帝陛下帶走責罰,唯獨跑了代王朱桂,這讓他們怎麼能服氣?
相對來說,常繼祖和孔彥縉就消停多了,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垂淚。
錦衣衛負責打板子的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皇帝說打幾分熟,他們就能打出幾分熟來。
再加上老朱暗中囑咐過他們,讓他們學著“聽聲”。因此,不管多扛揍的人,在捱了二十板子都得聲嘶力竭地哭嚎。
要是哭得聲小,那就是錦衣衛的板子打輕了!
常繼祖和孔彥縉也疼,只是兩人一個不敢抱怨,一個從小被祖父和父親管教,不管做啥事都得合乎“禮”,不敢大聲哭出來而已。
雖然兩人不想惹事,但事總會自己找上門。
“咱們捱打也就罷了,常繼祖那麼乖,憑什麼也打他?”
“還有孔彥縉,這可是衍聖公之孫,未來的衍聖公,竟然也捱了板子,實在是有辱斯文!”
常繼祖聽到周圍的小夥伴替自己鳴不平,心裡也是一陣不忿。
他從來沒去扒過牆頭,今天純粹是無妄之災!
相對來說孔彥縉就理智多了,見到有人拿自己當幌子,趕忙擦了擦眼淚解釋道。
“諸位,我確實有錯,代王殿下鑿牆之時,我身為代王殿下同窗,沒有盡到勸阻之責。”
“事後,我又沒有告訴先生,又犯了包庇之罪。”
“剛剛遼王殿下偷窺女卷,我只顧明哲保身,遠離是非,並未主動相勸,這也是犯了錯。”
“還有皇太孫殿下……咳咳,這事咱們都有責任,咱們身為伴讀,本就有襄助皇太孫,匡正皇太孫的責任。”
“現在咱們眼看著皇太孫那啥,甚至還慫恿皇太孫,跟古代的佞臣何異?”
“因此,皇帝陛下責罰得對,是咱們該罰!”
孔彥縉這番大道理一出,所有人都被鎮住了。
藍玉家的傻兒子也不敢抱怨了,只是不住地拿眼神瞟孔彥縉,心裡暗罵這廝是傻蛋,挨個打都能挨出道理來。
工部尚書秦逵家的兒子倒是有種恍然大悟之感,他之前確實覺得有點不公,但聽了孔彥縉這話,他頓時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家裡其他幾個弟弟犯錯,母親都是一起懲罰,絕對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