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兩年,在北極圈嚴寒的空氣中苦苦煎熬的700多天,終於回到了祖國。除了一身的傷病和關節炎,他的左手的兩根手指永遠的留在了那裡,不過,不管怎麼說,他總算是活著回來了。
回到國內之後,在一些前期回國的戰友的幫助下,在一家鋼鐵企業做業務經理——他在戰爭開始之前的職位,這也是政府為了照顧在中國戰場上出過力計程車兵的一種方法——日本政府對於這些人的照顧和安排總是優先考慮的。
玄關處的腳步聲響起:“回來了!”
“您回來了?”艾幸子第二次放下手中的活計,跑到門口迎接丈夫的歸來:“辛苦了!”
“唔……”艾豬太郎的聲音聽起來聽愉快,可能是酒喝舒服了吧:“天氣真冷啊?”
“是啊,所以說辛苦了嘛!”
“呵呵……”夫妻二人同時微笑起來。
艾飛在客廳中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不屑:這也值得好笑嗎?貧瘠的國家,貧瘠的民族,見過什麼啊?
艾豬太郎倒是沒有想到兒子比他回來的還早:“啊,你回來了?今天很早嘛!明天還去嗎?”
“要去的。明天是最後一天,然後就放假了。”
“唔,放假就可以休息一下了。”艾豬太郎不滿的瞪了一眼四仰八叉的坐在榻榻米上的兒子一眼,嘀嘀咕咕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紙包:“生日禮物!”
“給我的?”艾飛真有點驚訝了,也學著艾豬太郎的樣子坐好:“真的嗎?”
“是啊。”艾豬太郎微笑著一回頭:“喂,孩子他媽,禮物呢?”
“啊!是的。”艾幸子不好意思的一笑,從廚房下面的櫃門裡拿出一個大很多的紙包:“小飛君,生日快樂。”
艾飛把紙包用雙手接過來,在額頭的位置舉了一下表示感謝:“謝謝您,父親,謝謝您,母親。那麼,我就收下了。”一邊說著,他一邊開啟了艾豬太郎送給自己的禮物:竟然是一塊手錶!
還好的是,艾飛總算繼承了一部分屬於本來主人的記憶,對於日本人的這種生活中的細節大約知道一些——用一種在中國人看來無比誇張的口吻叫了一聲:“這……真是太感謝了!謝謝您!”
“這是我的手錶,今天特別找人修理清洗了一下。送給你吧?”
“謝謝您,父親!”滿臉帶著笑容,艾飛開啟了媽媽的禮物,裡面是一頂毛線帽子。應該是媽媽用手織就的吧?他就這樣直接把帽子戴在頭上:“唔,很暖和,謝謝您,母親。”
“喜歡嗎?”艾幸子一邊用抹布擦著手,一邊笑眯眯的問道。
“很喜歡,謝謝您,媽媽。”
艾幸子回身走到廚房,端來一個砂鍋,裡面的事物還在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泡:“好燉做好了!”
所謂好燉,就是把肉塊,土豆,還有一些豆製品放到鍋裡一次性的煮出來而製成的,在1950年的時代,這樣的一頓飯確實算得上相當高階了——對於艾豬太郎這樣的工薪階層來說。
主食是高粱米飯,對於生活在21世紀的大學生艾飛來說,吃上一頓半頓還勉強可以說是改善口味,但是天天如此,簡直就是受罪了。但是不吃還能怎麼樣呢?經過了大戰的傷痛,日本的社會供給非常貧乏,每天能吃上一頓可口的飯菜已經耗盡了艾幸子的腦筋,他又怎麼能提出過分的要求來呢?
“那麼,我開動了!”
吃過了晚飯,艾豬太郎踢啦著木屐慢吞吞的走出大門,到鄰居家打麻將去了,艾幸子一如既往的收拾碗筷,艾飛呢?拿起了放在門口的《朝日新聞》看了起來。在財經版上,用通欄大標題上寫著:日美兩國就匯率談判正在進行中:“…………《朝日新聞》獨家報道日美兩國就日圓對美金的匯率進行的談判正在進行中,據本次談判的日方首席代表,金融經濟財政擔當大臣池田勇人君在接受採訪的時候說道:‘美國對於日本的援助與救助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物價與工資輪番上漲的惡性迴圈,但是,如果僅僅憑藉這樣的原因就認為日本會按照美國的邏輯進行市場經濟的發展,那麼,這樣的論點無疑是非常愚蠢和可笑的!’”
艾飛冷笑著放下報紙:“還在嘴硬嗎?不靠美國,難道靠日本人自己?簡直是愚蠢!幹你孃的小日本,就是他媽的嘴硬!”
艾幸子聽不懂他嘴裡冒出來的奇怪的言辭:“什麼?”
一直到母親拾掇完畢,艾豬太郎還是沒有回來,不用問,麻將牌對他的誘惑比起自己的妻兒要重要得多:“我的衣服呢?已經整理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