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等他們退休了,應該也會像世上千千萬萬的晚年夫妻一樣,每天手牽手一起逛公園,閒時打打太極拳,過著最平凡但也最幸福的生活吧。
“姑姑……”她突然有點好奇,“怎麼樣才算是喜歡一個人呢?”
女人愣了愣,然後笑出來:“怎麼?我們晞晞,有喜歡的男孩子了嗎?”
“不是,沒有。”她下意識便否認,急急解釋,“我只是不太懂,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受。”
是像她現在這樣,對待男朋友總是挑剔又自私嗎?
“這樣啊,那姑姑可能也幫不了你。”坐在輪椅上的女人轉過頭看著她,“我想,每個人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感受應該都是不同的。就像是一道沒有標準答案的練習題,等你做到這道題不再留白的時候,就懂了。”
顏晞懵懂地點頭,她就在這一刻突然明白,她到目前為止的所有“喜歡”,都不過是因為別人先對自己釋放出了喜歡的訊號罷了。
她一直都在被動地接受那些喜歡自己的人,從來都沒有試圖主動走近過任何一個人,她一直都很理智,也很清醒,有邊界感。
但是這樣應該不是愛情。
兩個人沿著河堤散步聊天,不知不覺天色便暗下來,太陽漸漸被埋進若隱若現的烏雲裡。天盡頭刮來一陣冷風,吹亂了顏晞草草紮起來的長髮。
她沒理,低頭摘下圍巾,走到輪椅前面,半跪下來仔仔細細圍在姑姑脖子上,又伸手試了試對方手背的溫度:“姑姑,你覺得冷嗎?”
女人伸手幫她理好了碎髮,而後掌心向下,摸了摸她的臉:“不冷,倒是你,快把圍巾戴回去吧,馬上就要期末考,現在感冒就不好了。”
顏晞眯著月牙般的眼睛笑了笑,側臉靠近她掌心蹭了蹭,像一隻聽話的貓:“我知道姑姑最疼我了。”
頭頂響起她溫柔似水的聲音:“姑姑從前一直想生個女兒,怎麼可能不疼你。”
“嗯,我會一直陪著姑姑,陪著顏倦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她不加思考便許下了這樣聽起來很年少無知的承諾,而後伸手掖了掖女人腿上的毛毯,起身重新去推輪椅,“我們回去吧,顏倦差不多也快回家啦。”
“好。”女人微笑著答。
顏晞推著她轉了個圈,往回走,看到河邊原本坐著釣魚的幾個爺爺也收了魚竿準備回家。
風一陣又一陣地刮,滿地金黃的銀杏葉跟著風的方向翩翩起舞,樹枝也跟著沙沙作響,是很悽美的景色。
她低頭,小心翼翼看著路面,怕輪椅碾到小石子。恍惚間覺得好像有誰在看自己,於是微一抬眸。
原來不是錯覺。
微波盪漾的湖面中心,刷滿硃紅色油漆的八角涼亭裡,一個穿著黑色夾克外套的高挑少年正盤腿坐在石凳上,面前擺著一副木質畫架,腳邊七零八落放著一地水粉顏料和調色盤之類的工具。
他手裡握著一支黑色炭筆,鋒芒畢露的眉眼此刻微斂著,透過畫板一錯不錯地盯著她。
風起,水波瀲灩的湖面上,少年漂亮的眉眼像是被吹碎了,泛起層層漣漪。
他的眼神過於直白,顏晞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
一瞬恍惚過後,她聽見姑姑關心地問自己怎麼了,於是趕緊回神:“沒事,看到一個同學。”
“關係很好嗎?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不用,不熟。”
她試著忽略掉那道視線和那個人,只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輪椅上,推著姑姑一路慢慢往公園出口的方向走。
天空忽然毫無徵兆地暗下來,風也越來越大,四面八方翻滾奔湧的烏雲很快就把整片天空吞沒。
沒過多久,伴隨著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