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處攻擊我。”
“除非你能感覺到黑暗術消失,否則那並不明顯。”崔斯特答道,心想究竟蒙特裡的盲眼是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我絕不會在黑暗中使用交叉下壓,因為我看不見。但是一個瞎眼的人怎麼能知道法術已經消失了呢,”
“你自己告訴我的!”蒙特裡反駁道,依舊沒有要從崔斯特背上下來的意思。“你的態度!你的腳突然快速移動,在絕對的黑暗中那樣的腳步太快了。還有你嘆氣的聲音!代表你鬆了一口氣的嘆氣聲,因為你知道自己無法在失去視力的情況下贏我。”
蒙特裡從崔斯特的背上起來,但黑暗精靈卻依舊趴著,思索著剛才的教訓。他了解到自己對於這位同伴實在所知甚少,有許多蒙特裡看重的事,他卻視為理所當然。
“起來吧,”蒙特裡說。“今晚的第一課就此結束了。這是很寶貴的經驗,不過我們還有很多事得做呢。”
“你之前說過我可以去睡覺,”崔斯特提醒他。
“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會更厲害些。”蒙特裡朝趴在地上的黑暗精靈微笑著。
當天晚上崔斯特忙於吸收許多蒙特裡所灌輸的知識,在那時以及之後的許多天,老遊俠便開始收集有關這位黑暗精靈的資訊。他們的課程著重於眼前的事物,蒙特裡教導崔斯特關於世界的事,以及如何在此求生存。有意無意間,崔斯特總會避開談論自己的過去。像這樣故意提起過去的事,觀察對方受到刺激的程度,而非提出明確的問題與答案,幾乎已經成為兩人之間的一種遊戲了。蒙特裡說了許多他冒險時的奇聞軼事,比如與地精們的戰役、以及那些嚴肅遊俠們彼此拿來開的玩笑。不過崔斯特對過去的事還是有所防備,但他說了關於魔索布萊城、詭詐的學院以及家族間野蠻的鬥爭等等……這些都遠超出了蒙特裡的想象。
雖然黑暗精靈的故事已經十分精彩,蒙特裡知道崔斯特還是有所保留,他的肩上依舊扛著重擔。最初遊俠並不想逼迫崔斯特說出來。他耐著性子,對於崔斯特在遊俠技能上突飛猛進,又能與他以相同的原則看待世界感到十分滿足。
某天晚上,在銀白色的月光下,崔斯特與蒙特裡躺在木椅上休息,椅子是遊俠在一棵大常綠樹高處的粗枝上所搭蓋而成。下弦月的光暈在快速流動的雲層間忽隱忽現,美景令黑暗精靈心醉神馳。
此時關海法正舒服地趴在老遊俠腿上,當然,蒙特裡無法看到月亮,但他也同樣享受著這美好的夜晚。他輕撫關海法頸部的厚暖毛皮,一邊聆聽著微風帶來的許多聲音,雖然崔斯特的聽力勝過蒙特里,但其中有許多生物的聲音黑暗精靈卻未曾注意到,每當蒙特裡聽到田鼠不滿某隻貓頭鷹(可能是霍特)打擾其用餐所發出的憤怒啾吱聲,要將貓頭鷹趕回洞裡時,便不時輕笑著。
看著遊俠與關海法如此輕鬆自在,並接納對方,崔斯特卻感到友誼與罪惡感帶給他的一陣刺痛。“或許我根本不該來這裡。”他輕聲說著,回頭凝視著月亮。
“為什麼?”蒙特裡低聲問道。“你不喜歡我煮的菜嗎?”當崔斯特一臉陰鬱地回頭時,這句話卸下了他的防備。
“我是說,來到地表,”崔斯特試著從憂鬱中擠出一絲笑容。“有時候我會覺得這是一種自私的行為。”
“生存通常就是這樣,”蒙特裡回答。“有時候我也會覺得自己自私。我曾經被迫持劍刺入某人的心臟。殘酷的世界會苛責你的良心,但它最好只成為過往雲煙,而不是把這種感情帶到戰鬥裡。”
“我真希望能忘記那一切。”崔斯特像是對著月亮自言自語,而非對著蒙特裡說話。
崔斯特的話震攝了蒙特裡。當遊俠越是熟悉崔斯特,也越能感受到他肩上無形的重擔。這個黑暗精靈在精靈中雖然還很年輕,卻已深通世故,戰鬥的技能也遠勝於職業戰士。不可否認的,崔斯特所遺傳到的黑暗天賦可以在地表世界裡庇護著他。根據蒙特裡的推測,崔斯特應該可以不理會那些偏見,靠著他優秀的天賦過著長久平安的生活。蒙特裡心想,那麼究竟是什麼,成為了這個精靈肩頭的重擔?崔斯特痛苦的表情總比笑容多,也太過苛責自己了。
“那麼你所悔恨的都是真的嗎?”蒙特裡問道。“其實大部分都不是。大部分自己所承受的重擔都是一種錯覺。我們……至少對我們這些誠實的個體而言,總是嚴己律己、寬以待人。我猜想這是一種過程,或是一種祝福,就看你怎麼看待了。”他對崔斯特發出了無聲的嘆息。“把它當成一種祝福吧,朋友,來自內心的呼喚會迫使你朝高標準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