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失聲道:“錦繡姑娘立刻就走,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一邊說,一邊就把錦繡往外拖,“錦繡,算了吧,二爺禁不起再激了……”
錦繡卻奮力掙脫他的手。
“我不走!今天出了這個門,以後就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了。”她推開石浩,“只要我離開,我跟二爺,從此就完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的激動也嚇了石浩一跳,今天這是怎麼了!就連錦繡也快瘋了。她的聲音那麼絕望:“那天,在街邊遇見我被人打傷,帶我回獅子林的,是你跟二爺吧?”
錦繡看著他,渾身都在簌簌地發著抖,“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從頭到尾,我就像個傻子一樣要去報答英少!對,你們都地位顯赫,應有盡有,用不著稀罕我所謂的報答,可是換了是你,你會怎麼做?英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嗎?我曾經發過誓,要盡我所能報答他,我說過只要他需要我做什麼,我就一定會去做,沒錯,我是喜歡過英少,但那不過是因為——”她一口氣說到這裡,卻忽然停了下來,像是忽然之間被什麼哽住了。她慢慢掉轉了頭,“那不過是因為,我一直覺得,我應該喜歡他而已。”
滿室靜寂,只聽著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可是我,不知道在哪一天,愛上了別人。還記得,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遠遠站在英少的身後,一句話都沒說過……我就連做夢也想不到,原來有一天,我會愛上他!”
石浩已經聽得呆了。
錦繡抬起頭,慢慢道:“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我真的很希望,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能好好對待他,為他而跳舞,為他而歡喜,為他流眼淚……我現在只後悔,從開始,到最後,我從來沒有好好地聽懂他說話,從來沒有好好地握住他,抱緊他,從來沒有分擔過他的心事,在他最辛苦的時候,我卻像傻瓜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她一邊說,一邊一步步地朝左震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他身邊,才停下。
左震胸口的衣襟上,隱約正有一絲殷紅慢慢滲出來,那是剛才傷口迸裂的緣故。錦繡伸出手,輕輕地、輕輕地放在他胸口的傷處,低聲道:“你的傷,我就跟你一樣的疼,它若是一輩子在這裡,那我這裡也一樣。二爺,我在你園子後頭種的那片花,今年是來不及等它開了。天氣這麼冷,種得太晚了……”
左震說不出話來,只看見,她滿眼都是淚。
她的手輕輕放在他胸口,帶著羽毛一般的溫柔,她的聲音裡有說不出的心酸,“二爺,若你真的想要忘了我,那我今天來,就當是告別。”
這一夜,又是風急雨疏。
百樂門的包廂裡,卻是氣氛沉悶。屋子裡人倒是不少,向寒川、向英東、殷明珠,一齊圍著茶爐坐在沙發上。
明珠手上正拿著一封信,雪白簪花的信紙,娟秀的一筆小楷,是錦繡的字。
明珠: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上海了。你說得對,如果要忘記,應該放棄過去的一切,重新站起來,站在屬於我的舞臺上。可是在這座城市,每一分空氣裡,每一條街道上,都有著刻骨銘心的記憶;所以離開這裡,或許是我唯一的選擇。
對大上海來說,我不過是一個過客,時過境遷,很快就沒有人記得我的存在。但是對上海,我卻有著無法言喻的感激,在這裡,我有了一段值得銘記一生的回憶。
深深祝福你,親愛的姐姐,希望你有一天得到你真正想要的幸福。也祝福每一個曾經給我幫助、給我關心的人,我深信,再過幾十年,當我真的老去了,這些熟悉的面孔,還依然在我的記憶裡音容如舊。
錦繡 字
“她留下這麼一封信,就走了?”
向英東不敢置信地看著明珠手裡那薄薄的一頁信紙,“她是不是瘋了,這天寒地凍的,她能去哪裡?當初不就是因為走投無路,所以才被迫到上海來投奔你的嗎?”
明珠的臉色只能用無奈來形容。
“昨天還好好的,把屋子收拾得整整齊齊,衣服都收進了櫃子裡,就連廚子煮的粥,都比平常多喝了一碗。誰知道今天一直等到中午都不見她下來吃飯,跑到她房裡一看,早就連人影都沒了,就只留下這封信。”
明珠越說越著急了,“她在外地沒什麼親戚朋友,而且眼看就到年關了,她能去投奔誰啊?就說上一次,要不是二爺在路邊救了她,這會兒她早就沒命了。”
“你不用這麼擔心。”向寒川沉吟著道,“錦繡已經不是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