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將官軍甩開了十幾裡。可是當翻過山嶺,馳入一望無際的草原之時,這距離又慢慢縮小了。
奉書昏了又醒,感覺這是自己此生最難受的時刻。眼中掠過青草、湖泊、小樹、荒漠、廢棄的蒙古包和牧場。疼痛和眩暈交替,感官卻因此而變得更加靈敏,忠實地捕捉著身上各處難以忍受的痛苦。耳中聽到的所有聲音都彷彿被放大了數十數百倍,震得她頭痛欲裂。
她能清清楚楚地聽到後面追兵的馬蹄聲。隆隆的,數量在九十到一百二十匹馬之間。忽然,似乎聽到了一聲模糊的命令。緊接著那馬蹄聲的節奏立刻變化起來。
杜滸不懂蒙古話。其餘人耳力都不及她,這句話便只有她一個人聽到了。她心頭一震,稍微清醒了些,抓住趙孟清衣襬,用力說:“他們要兵分兩路……”
趙孟清急回頭看,草原上綠浪滾滾,映著刺眼的陽光,看不清官兵的動向。但他知道奉書五感超群,肯定所言不虛。
當下大聲通報了。杜滸也聽到了動向,從一匹馬身上馱的皮袋裡抽出一把弓,放慢了速度,與眾人並排馳騁,回頭眺望了一下遠處軍隊的佈陣,說:“看到前面的山丘了嗎?在那後面急轉彎,甩掉一半人。另一半人,在我們的射程之內。”
戰術冒險之至,然而別無選擇。敵我力量太過懸殊,就連杜滸過去在督府軍中時,都鮮少遇到過如此難解的困局。六個人裡,一個孕婦,一個傷員,一個沒有絲毫戰鬥經驗的馬倌。阿金雖然本領高強,但畢竟沒有直接和蒙古軍隊交過手。然而要麼打,要麼被追上,乖乖束手就擒。
杜滸的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塔古娜小聲向忽蘭譯了。忽蘭神色緊張,然而眼中沒有一點懼怕,摟緊了塔古娜,示意自己聽命行事。趙孟清也命令阿金,準備好相應的武器,準備開戰。他不假思索地便說的是越南話。阿金大聲答應。
一時間,六個人的小隊,倒有三種語言來回交織著傳話。杜滸、塔古娜和忽蘭此時才聽出來阿金原來並非漢人,均是吃了一驚。
杜滸已經對趙孟清的騎術看在眼裡,知道他是從小練過的。然而等那山丘越來越近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跟他並排馳騁片刻,用命令的口氣說:“急轉彎的時候,注意手上要穩,別傷著文姑娘。放箭殺人的事,我來負責。”
不用他說,趙孟清也自然會這樣想,只是點點頭,示意他放心。
追兵的馬蹄聲漸近,好像鼓點一樣,打破了藍天碧草的寂靜。回頭一看,甚至有些官兵的面孔都能看清楚。一行人縱馬繞過小丘,後面的追兵果然分成兩路,一左一右,追擊合攏。
趙孟清低頭,對奉書道:“抓緊了!”韁繩塞她手裡攥著,一隻手緊緊攬住她腰,另一隻手把韁繩一拉一扣,身子一斜,腿上用力一頂。那馬吃痛,嘶叫一聲,蹄子一刨,平白折了個尖銳的角度,沒命一般跑得越來越快。
而奉書只覺得身子被一股大力一扯,似乎立刻就要掉下去了。用力拉住手頭一切可以拉住的東西,咬著牙,聽到呼呼的風聲拂過臉頰。那馬轉得好急,側面幾乎拂著長長的青草,她幾乎能聞到泥土的味道。
然而終於沒有掉下來,就差那麼一點點,掛在馬背上,耳中聽得弓弦聲響,然後是“啊”、“啊”兩聲遙遠的大叫。馬匹嘶鳴。又是兩聲慘叫。
趙孟清將她身子一扭,那馬轉回了正常的路線,便又穩穩騎在了馬背上。奉書感到幾滴汗水落在自己頭髮裡。方才那幾下漂亮的急轉彎,趙孟清也已用盡了力氣。她能聽到他急促的喘息。
她忽然難為情得要命。微微回頭看,忽蘭和塔古娜也毫髮未損,忽蘭滿頭大汗,正在安撫胯‘下的馬。
危急時刻,男人保護自己的女人,不是很正常嗎?
又記起片刻之前,杜滸對趙孟清說的那句話……別傷著文姑娘……這是徹底將自己託付給他了?
心裡空蕩蕩的。乾脆放任自己,軟軟的倚在趙孟清懷裡。半是沒力氣,半是做給那個人看。他不是要放心嗎?讓他徹底放心。
可是杜滸沒有朝她多看,俯身貼在馬背上,一枝枝箭射了出去,帶出一聲聲臨死前的慘叫。
作者有話要說: 統一解釋下大叔為啥不敢吃醋。他先入為主,以為奉丫頭移情別戀,真愛趙小清,結合他自己以前對奉丫頭的愧疚,自然不敢有半點微詞,問都不敢問。
‘
不過憋屈也憋屈得夠了。這章最後過渡一下,下章開始應該就持續高能了,大家表走開!為了回饋焦急的大家,今天來一發平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