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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滸剝開一隻蟹,小勺子挖出最精華的膏腴,遞到她面前,笑道:“吃。”
奉書輕輕點頭,不好意思就著他的手吃,自己接過勺子,一口啊嗚下去,整個腦子都被鮮得呆滯了一刻,才想起來說:“你也吃。”
杜滸自然搖頭,又是一口遞過來。奉書微微笑,小勺子轉而送到他面前:“知道你也愛吃。”
杜滸溫柔地看他,目光裡像是盛著一汪大海,低下頭,略略抿下一小口,還剩了大半勺,又送回她嘴邊,哄她:“這是你的,不許嫌我吃過。”
奉書撲哧一笑,心頭說不出的溫馨。其實桌上的東西夠他們兩個人吃了,也用不著推來推去。但她就是喜歡這樣,像是過家家,讓他陪著自己一起做小女孩做的事。
忽然想起什麼,問:“你……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有一天,在街上看到賣蟹的……”
這麼瑣碎的小事,他怎麼會記得呢?然而若是不記得,今天又為什麼大手大腳的,堅持買來給她吃?
杜滸笑笑,笑容中帶著些寂寥,點點頭,“不光是那次。以前虧待你的太多,現在想來,應該多順著你些,讓你多開心是幾日。”
本來是一句老實話,奉書卻從中聽出些弦外之音,用力抽抽鼻子,剩下的半隻蟹推開,小聲問:“是不是看我病成這樣,可憐我?”
那些讓她沉溺的體貼、呵護、擁抱、親吻,有多少是看在她病重的份上,順著她可憐她,才做出來的?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日日服侍自己一個蠻不講理的小女孩,有多少是自願,有多少是憐憫,又有多少,是不得已的補償,是推不掉的責任?
滿腔溫馨突然變成了說不出的煩躁。痛苦難捱的病情,凶多吉少的命運,時刻折磨著她,像一團澆不滅的火。平日裡努力乖巧溫順,可內心卻是抑制不住的喜怒無常。
眼看杜滸眼睛裡還是無條件的寵溺,奉書卻哽咽了,問:“要是我不生病,要是我活蹦亂跳的,你也不耐煩這麼哄我了,對不對?”
杜滸一怔,脫口答道:“我沒哄你啊。”但手下的行動明明白白的是在哄她高興。他拿過那半隻連腿的蟹,用心掰開,筷子卸下每一寸最精華的軟肉。他的指甲修得很短,本來不適合這種水磨工夫。終於一點一點全剔了下來,蟹黃、蟹肉、蟹腿,全裝回空蟹殼裡,連同醬料碟子,一起遞到她面前,笑道:“別多想啦,吃。你看我剝的乾淨不乾淨?”
奉書眼看他做小伏低,心裡頭卻回憶起當年他拒絕自己時那兇狠無情的模樣——明知道那已經是過去的事,可還是忍不住生出報復的心思,將他的手用力推開,冷冷道:“不必了。徒兒又不是達官貴人,消受不起這種東西。”
杜滸不知所措,問:“奉兒,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剝得不夠細?”握住她的手,還是哄她:“要不要我餵你?”
他怎麼翻來覆去的就會這麼幾句話!當她是無知無視不記仇的奶娃子嗎!奉書焦躁起來,一個衝動,將幾個碟子猛地掀翻在地,嘩的一聲,蟹肉蟹殼、碟子碗兒,全滾在了地上。
“我不吃!要吃你吃!我都是半截埋土裡的人了,吃它做什麼!”
聲音弱而嘶啞。她看到杜滸眼中又是慌亂,又是悲傷,其實立刻就後悔了,但心裡又忍不住有些任性妄為的快感,彷彿給當年的自己出了一口氣。等著他斥責。
杜滸一點也沒有怪她的意思,強抿出一個笑容,說:“你既吃不下,我也陪你不吃。”然後默默蹲下去,一點一點收拾乾淨。地上那些他用心剝出來的、一小塊一小塊的白嫩蟹肉,眼下全都滾滿了灰,又被他慢慢掃起來。
奉書一面心疼,一面心軟了,搖搖頭,輕聲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你拿過來,我洗洗,我都吃……”
杜滸搖搖頭,洗了手,重新一點一點地給她剝蟹。手指讓堅硬的蟹殼颳得發紅。
“是我不好,以前……讓你失望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奉兒,你答應我,再不開心,儘可以衝我發脾氣,千萬別再說那樣的喪氣話了,否則……我聽了會難過。”
奉書眼淚湧出來,怔怔琢磨著他這句話,咬著嘴唇點點頭。想告訴他,他何曾讓自己失望過。他教了她那麼多本事,帶她進行了那麼多冒險,給了她無數的驚喜,開啟了她的整個世界。
又一小碟蟹肉送過來,這一回她乖乖地吃了,忽然又想起來什麼,說:“其實、其實當年,那天……要是你真的要花錢給我買蟹,我也不會讓你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