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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部分

手上觸到的是溫熱而結實的肌肉。奉書突然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

要是現在用人闖進畫室,一定會認為他們在做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吧。畢竟使用人體模特並非畫界的流行趨勢。大多數畫手只要照著自己的想象,大不了給肖像多穿些衣服,就能勉勉強強的表現出各種動作。

但奉書不一樣。她筆下的人物,每一片指甲蓋都要能夠以假亂真。

繼續努力,“拗過去!再拗!見過古希臘那些運動員的雕像嗎?擲鐵餅的那種?你現在是在撿麥粒!”

杜滸忽然輕輕“呀”了一聲。奉書使力過度,指甲蓋劃過他肋下薄薄的面板,一道血印。

疼的是奉書。她一把收回手,痛心疾首,“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去找藥給你敷……哦不,藥店太遠了,我這裡有雞蛋清,可以暫時止痛的……”

杜滸無奈地搖搖頭,“沒關係,什麼都不用做。我也不要你那些沾了顏料的雞蛋清。”

和他往日受的那些苦痛和傷病比起來,這簡直比蚊子叮還溫柔。

奉書仍是手忙腳亂地翻騰自己的箱子,“不能留疤啊,不能感染……”

杜滸揉揉眉心,走過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她拽了起來,“我說不用,就是不用!”

霸道的語氣,奉書不由自主地想點頭,卻又生氣。憑什麼每件事都聽他的!

她更大聲的抗議:“師父,我不允許你這樣對待自己的身體!你現在受僱於我,是我的模特!這是我的畫室,一切我說了算……唔唔……”

突然嘴巴被從後面捂住了,身子被往後狠狠一拽。奉書差點驚叫起來。她清楚杜滸的危險性。這是他殺人的姿勢。他只要從後面捂住受害者的嘴,然後,袖劍在喉嚨上一劃……

可是現在他手上沒有袖劍。他甚至連一件衣服也沒穿。隔著自己的衣料,感到他胸膛的溫度。

口乾舌燥。奉書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推翻了,差點就學著他的語氣大叫出來:“你這該死的禽獸,我是你徒弟!”

嘴巴被捂得更緊,連喘氣都困難,更別提發出任何聲音。

杜滸的聲音微微顫抖:“安靜!有人找來了。”

急促的呼吸聲中,只聽門外一陣喧譁:“有人看到刺客進了這個院子!給我好好的搜!”

杜滸的聲音輕輕響在耳邊,“該死!剛才是誰讓我把褲子也脫了?”

*

就算是逃跑,杜滸也不想讓天殺的怯薛營飽了眼福。摸到褲子,匆忙套上。

“奉書,繫好你的鞋帶!他們已經進院門了!”

奉書一副大無畏的神情,“我可以在門口先敷衍一陣子……”

“等他們把你抓去,審個一年半載,再放出來?手頭的單子全廢了?我看你要付多少違約金。”一邊抓起襯衫套上,一邊蹬上靴子。

想到黃燦燦的金幣,奉書才猛地跳起來,手忙腳亂地系鞋子,一面喘氣:“你能保證帶我逃到安全的地方?”

杜滸正在裝袖劍,“也不想想我怎麼到現在還沒死。”袖劍裝不上,一身汗,“你來!”

沒時間了。已經有三四個人砰砰砰的敲門。畫室本來就簡陋,門框歪斜著,似乎隨時都能倒下。

但也不能把這種高精武器留給敵人。奉書手上出奇地快,用斗篷包住袖劍,打成一個包裹,背到背上,掀開牆角的大木箱。

過去搬運屍體的時候,萬萬不能從正門走,以免驚擾了無辜群眾。杜滸便幫他一起打通了這個小小的地道。不長,但足夠他們潛出院子,來到街上。

杜滸一腳跨進木箱,又將奉書一把拽了進去。扣緊箱蓋,一片漆黑。

有人破門而入。疑惑的聲音。

“是個畫室?”

“沒人?”

“搜一遍!”

奉書直心疼:“我的草稿……”

被一點點拽進了地道,“他們搜不到人,不會和你的草稿過不去。”

“我的蛋……”

“估計要碎了,回頭我賠你。”

奉書感覺很奇特。過去都是她拖著屍體穿過這條地道。眼下自己卻成了被拖的那個。杜滸的手上有繭子。

地道通向一個魚販子的倉庫。他至今還不知道,自己的倉庫裡曾經有屍體來來去去。不過話說回來,他賣出去的,不也是魚的屍體嗎?

魚腥味傳過來了。杜滸手腳並用,匍匐著爬到地道口,稍微掀起那塊偽裝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