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手環過後頸,她勾起頭,咬上他薄削的嘴角。
他的舌尖嚐到一縷厚重得化不開的血鏽味,還有她嘴唇上淡淡的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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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宅邸。
整座城市的中心,被烈火封鎖的塔樓頂端。
“老師……時隔多年,這份厚禮……您喜歡嗎。”
高杉晉助站在熊熊燃燒的大火裡,任由翻卷不息的熾烈火舌舔舐足踝,表情帶著陰鷙可怖的瘋狂,有如鄴火淬鍊而出的厲鬼修羅。
他動作輕緩地摩挲著手中的紅色按鈕,神色驟然柔和下來——
只要按下去,整個江戶城就會失去全部支撐和阻力,徹底埋入被無數爆炸掏空的地底。
那個人獨自在冰冷的地下待了這麼久,突然有整座城市來陪伴,一定會開心地露出溫柔的笑容吧。
他精挑細選多年,才最終敲定了這最完美的陪葬品。
“喂——塔樓上的那個中二病矮子,你已經被包圍了。”
擴音器冗雜的音質遞入耳畔,高杉晉助冷定勾唇,抬眼向上空看去。
——有架警用直升機盤旋在領空,慄發紅眼的少年手執遮住了半張臉的喇叭大聲規勸著。
眼前虛影一晃,從直升機敞開的艙門內一躍而起的人踏入身前。
高杉晉助看著來人,眉角半揚開口道,“真選組的鬼之副長嗎。”
“放棄吧,高杉晉助——”
土方十四郎回視他滿不在乎的臉龐,沒什麼多餘表情地繼續說道,“你精心佈置的全部,統統都已經被我們徹底剷除了。”
☆、確認065。
那場聲勢浩大的動亂之夜落下帷幕後,生活似乎並沒有發生多大改變。
日復一日的每天清早在屯所集結訓練;晌午出門巡街;傍晚去歌舞伎町的賣場裡囤積蛋黃醬。
——只是他踩過的每一寸土地都好像殘留著某個人的影子。
真選組屯所是她暫住過的,江戶商業街是兩人一起巡查過的;就連歌舞伎町都好死不死的住著她那個銀捲毛的後爹。
也不知道那傢伙最後死了沒有。
那天午夜她在他懷裡閉上眼睛的時候;他感受到她原本就微弱如遊絲的呼吸僵冷下來。
那個時候;他的確以為她已經死了。
可是把她軟趴趴毫無生氣的身體抱回部屋妥善安放好後;他去依照那張分佈圖裡傳遞的訊息阻止鬼兵隊的陰謀;第二天清晨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屯所;卻發現早已人去屋空。
榻榻米上只留下了曾經屬於她的那一半手銬。日光射進來,刺入眼睛裡讓瞳孔有些發疼。
……她還活著嗎?
鬼兵隊如果知道了是她使他們籌備多年的計劃破產;會把她怎麼樣?
……
算了,反正這些都……
……與他無關。
明明心裡這麼想著;胸口處卻明顯傳來一陣窒息的鈍澀。
他站在江戶喧囂如常的街頭,嘴角銜著的菸捲緩慢灼燒,煙幕爬上面容。
曾經是生離,現在是死別。
明知道等待已經不會再有結果,可為什麼他偏偏還是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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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木綾抽開交疊的雙手,細微的動作牽動肌腱,撕扯著周身的傷口引來沉悶脹痛。
她輕微抽了口涼氣,掙扎著把有些發顫的右手舉到眼前,在滿目黑暗中努力辨析著指骨的輪廓。
——說不清有多久沒有見到光了,她只能依靠這種方式確認自己的雙眼仍能視物。
那天黎明破曉,清見在副長的部屋中找到了重傷的她。她心下十分清楚只要自己此時被哥哥帶走,再回來的機率就渺茫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於是在離開前她私心將自己的半手銬丟在了枕邊。
有那個憑信在,副長大概就不會忘記她了吧。
鎩羽而歸的高杉晉助很快意識到內部有人背叛了他,無需太過細緻的清查就探明瞭她做過的行徑。沒有多餘的表示,甚至連辯解的機會也沒給她,就將她關進了這個四面圍牆密不透風的暗室。
沒被殺她就已經很慶幸了。
只是到頭來……她還是讓晉助失望了啊。
這並不是她的初衷。只不過是晉助要做的事她已經無法認同。
苦笑連連地抬手按上眉骨,她閉上眼短吁了一聲。
一手不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