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溫情地伸出雙臂把他們三人全攬住。
這天晚上,喬丹一家在卡哈拉·希爾頓飯店的餐廳進餐。西莉亞坐下後的第一句話是:“安德魯,親愛的,我希望咱們大家喝點香檳。”
“當然,當然。”安德魯招呼管酒的侍者,向他要了臺丁格爾香檳。他知道西莉亞最喜歡這個,然後對她說,“今晚你容光煥發。”
“我也這樣覺得,”她回答時喜滋滋地看著他們。
上午以後,就沒怎麼談論珍珠港之行。西莉亞在紀念館中哭的那會兒,旁邊的人都有意轉過臉去。安德魯感到,亞利桑那號的沉沒勾起了許多來訪者的傷心,有時是悲慘的回憶,因此這樣的哭泣場面是常有的。
下午睡了一大覺後,西莉亞去飯店的某處商場逛了逛,給自己買了件紅白相間的漂亮夏威夷式禮服,現在她穿的就是這件。
“媽媽,你哪天不喜歡穿這件衣服的時候,”莉薩很羨慕地說,“我很願意把它接收下來。”
這時,香檳送上來了。等各人的杯子斟上酒以後,西莉亞舉杯說,“敬你們大家一杯!我深深地愛你們,感謝你們!我要你們都知道:我永遠不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事,不會忘記你們的安慰和體諒。不過你們也應該知道:我現在沒事啦。我想,某種意義上哭一場倒是個清除積慮的過程,是一種——那個詞兒怎麼說?”
“感情淨化,”布魯斯說。“事實上這是希臘詞,是弄乾淨的意思。亞里士多德用它來……”
“哎呀,別來勁了!”莉薩朝前一靠,隔著桌子打了下弟弟的手。“有時你也太自命不凡了!”
安德魯哈哈一笑,其他人都笑了,布魯斯也不例外。
莉薩催她媽媽,“媽媽,你接著講吧。”
“好,”西莉亞說,“我已下決心不再難過,我要完全恢復原來的生活。
這是次好極了的假期,空前的好,只是再過兩天就要結束。”她深情地看著安德魯。“我想你已準備回診所了吧?”
他點點頭。“準備好了,而且急不可耐。”
“這心情我理解,”西莉亞說,“因為我有此感覺。所以我不會在家賦閒的。我打算找工作。”
布魯斯問,“你要找什麼工作?”
西莉亞呷了一口香檳才回答說,“工作的事我考慮了很久,我向自己提出許多問題,但問來問去,答案都一樣:我最熟悉的是藥品生意,繼續幹這行最合情合理。”
安德魯贊同說,“對,是這樣。”
“你還能回到費爾丁·羅思去嗎?”這是莉薩在問。
媽媽搖搖頭。“我已斷了退路。我敢肯定,就算我想去,費爾丁·羅思眼下也不願接納。所以我想試試別的公司。”
“如果有些公司不趕緊跑來把你抓牢,那他們眼光大有問題。”安德魯說,“你考慮過哪些公司沒有?”
“考慮過,”西莉亞若有所思地接著說,“在所有的醫藥公司中,只有一家我最敬佩,就是默克公司。你們要是問製藥行業中哪家名氣大,那就數默克了。它好比汽車裡的‘羅爾斯·羅伊斯’牌,所以我將首先向那兒申請。”
“其次呢?”
“我也喜歡史密斯克蘭,還有厄普約翰,這是兩個我願意為之效勞並引以為榮的公司,再往後數,必要時我還可以列出個名單來。”
“我料定你不必往下考慮了。”安德魯舉起酒杯。“這杯酒敬給那獲得西莉亞·喬丹的走運的公司!”
酒後進餐時布魯斯問,“咱們明天干什麼?”
“既然咱們在夏威夷只剩明天一個整天,”西莉亞說,“去海灘上悠閒自在地玩玩怎麼樣?”
大家一致同意,他們最需要的莫過於悠閒自在地玩它一天。
三
還差幾分鐘就到早上六點。在喬丹夫婦所住套間的臥室裡,床頭的電話發出刺耳的鈴聲。鈴聲稍一停又響了。
西莉亞睡得很熟。響個不停的電話卻把她身邊的安德魯驚動了,使他從夢鄉醒來。
昨夜臨睡前,他們沒關上通陽臺的玻璃移門,所以有輕輕的微風和淙淙的海水聲傳來。此刻正是黎明時分,屋外灰濛濛的一片,萬物剛剛看得出輪廓,彷彿有個舞臺監督正從黑暗處緩緩走來,照亮了一臺新的場景。再過十五分鐘,太陽就要從地平線冉冉升起。
安德魯坐起身子,電話鈴使他全醒了。他拿起話筒。
西莉亞動了動,睡意矇矓地問了句,“什麼時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