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些時候,宋五郎已將女兒與“臥羅煞”少寨主的親事,同他打過商量,他也因此瞭解宋五郎與“臥羅煞”那一段淵源。
宋五郎不否認,年輕時曾與“臥羅煞”寨主風運雷有過患難情誼,否則也不會有指腹為婚之約。
只是,造化弄人,沒人料得到,風運雷後來會成立“臥羅煞”,併成為山賊頭子……
他更沒想到,女兒會與宋於柔一同攪入這亂局當中。
在雲縣令兀自陷入沉思之際,雲少蓉氣得渾身發顫,咬牙切齒。“怎麼也想不透,宋伯伯怎麼會捨得把柔柔嫁給山賊頭子,這、這根本說不過去嘛!”
不動聲色地瞅著女兒忿忿不平的神情,雲縣令正聲道:“總之這事兒我和你宋伯伯自有打算,你們不必擔心。”
唉!在朝廷及好友的雙方壓力之下,滅“臥羅煞”之事,已勢在必行。
他得好好思量該如何佈署、計劃,才能將“臥羅煞”的惡賊一網打盡。
雲少蓉聞言,難以置信地怔了怔,強硬的語氣有著責怪。“爹,難道你和宋伯伯一樣,真的不管柔柔的幸福?”
頓時,大廳裡瀰漫一股山雨欲來的不尋常氣息。
擰起眉,雲縣令語氣堅定。“放肆!這事不是你們女兒家該插手的!”
唉!頭痛吶!他這獨生女怎麼會倔強成如斯模樣呢?
如此非凡氣魄,若是男兒身,他應該會更開心才是!
一再被迫置身事外,雲少蓉忘了這些日子來在爹爹面前建立的大家閨秀形象,疾聲嚷道:“爹啊!柔柔好可憐的,我們一定——”
見女兒毫無氣質可言的言行舉止,雲縣令拍案大怒。“聽話,不許胡鬧,明白了嗎?”
雲少蓉怔了怔,赫然發現自個兒露了餡。
她怔了半刻,努起唇,委屈地道:“爹!您別把在公堂上那一套搬回家裡,好嚇人的。”
她可不是傻子,瞧爹爹這麼大反應,當然得立刻見風轉舵,改變話題。
要不,若真惹毛了爹爹,說不準爹爹往後對她的管束會更加嚴格……搞不好會要她每天織一件繡品也不一定。
一想起那些針呀、線兒的,雲少蓉抑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別轉移話題,爹絕不允許你插手管這事兒。”他神情一斂,口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雲少蓉眼兒一溜轉,倏地傾身偎在父親身旁,想努力轉移爹爹的焦點。
“唉呀!爹啊,其實女兒同您說笑的呢!您不是一直想要個荷包嗎?女兒幫您繡好了,您瞧瞧,喜不喜歡?”
“荷、荷包?”大感疑惑地挑起眉梢,他接過女兒遞來的深藍色荷包。
“是呀!這松柏繡樣是柔柔給我的,最適合爹爹正直清廉的形象。”刻意將語調放到最柔軟,她把宋於柔繡得最差的繡品拿來充數、交差。
深藍色軟緞上,以銀色絲線繡上簡單的松柏繡紋,低調而不浮華,很能代表雲縣令清廉、親民的氣質。
“你繡的?”雲縣令好生嚴厲的表情頓時軟化下來。
雲少蓉赧然地抿唇淡笑,不忘揚袖掩嘴,扮足大家閨秀該有的婉約模樣。“繡得不好,爹爹別笑話我吶!”
那矯揉造作的嗓音與動作,連她自個兒聽了,都禁不住要冒出雞皮疙瘩了呢!
細細打量著荷包,雲縣令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不錯,雖然稱不上完美,但進步很多。”
“是爹爹不嫌棄。”她巧笑倩兮,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只要你有所覺悟,別成天粗野地做著俠女夢,爹爹就放心了。”雲縣令收下荷包,語重心長地道。
為了能讓計劃順利進行,雲少蓉正襟危坐、雙手交疊在膝上,規規矩矩地道:“爹爹教訓得是。”
“嗯!”雲縣令撫了撫鬍鬚又道:“至於縣內治安是爹身為地方官的職責,你不用替爹操心。”
唇角揚起不可察的黠笑,雲少蓉溫順地開口道:“是!女兒謹遵爹爹教誨。”
“若讓爹知道你再插手‘臥羅煞’的事,爹就罰你一個月不準出門。”雲縣令再次叮囑。
她乖乖地點頭。“是。”
呼——幸好、幸好!爹爹這處罰算輕,反正就算爹爹罰她大半年不準出門,她還是有本事可以偷跑哩!
注一:押重鏢時,趟子手(注二)每過一山一林都要高喊“合吾”,藉以知會沿路江湖之人及綠林中人聽到,不動邪念以免傷了和氣。
注二:趟子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