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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秋生沉默了片刻,“開始小飛給了十萬,建築工程的六萬欠款是他替我們還的,就是十六萬吧。”榮飛曾叮囑過不要對別人說他入股的事,可是問話的是小飛的父親啊。秋生決定實話實說。

“佔多少股份呢?”榮之貴追問。

“開始定的是他六成。去年冬天他退成四成了。”

“為什麼?”

“小飛厚道,總認為自己沒有精力管這兒的事------”

“豬場的資產有幾十萬了吧?去年分了多少紅利?”

“具體數字我說不好,得問會計。七八十萬總是有的。沒有分紅。豬場的收入都投入磚廠和飼料廠的籌備了。”秋生小心地說,預感到榮之貴這位榮家二叔似乎是有備而來。

“那就是說磚廠和飼料廠都有小飛的股份了?”

“小飛說了他不要。我哥在磚廠給他留了三成。”秋生想想,“這幾年掙的錢都砸在這兒了,手裡其實沒有啥錢了。貸了銀行的30萬才將磚窯辦起來。對了,還有大棚菜,我哥準備明年轉出去,種大棚的人過於多了------”秋生有些語無倫次,他預感到榮飛爸爸來豬場另有目的。這兩年跟著大哥做生意,秋生學會了察言觀色,榮之貴臉上的不快當然瞞不過他。

“大棚菜也有小飛的股份吧?”

“沒有。小飛開始借給我一點錢。後來我還給他了。”秋生覺得不太對勁,至少肯定榮飛沒有將這兒的事情跟榮之貴說。但他不會撒謊,照舊是實話實說。

天已經完全黑了,榮之貴的面容隱在黑暗中。“二叔,你沒有吃飯吧?我請你喝酒去。”秋生說道。

“不了,我還有事。”

“現在不知有沒有公交了,要不我送你?”

“不用了。”榮之貴離開了傅家堡。這個村子已經不是他的了,在最後一班公共汽車上,榮之貴痛苦地想,為什麼榮飛什麼都瞞著家裡呢?原來以為這小子只是機緣巧合搞了個服裝,誰知道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做了這麼多事?老院翻修究竟動的什麼念頭?原來覺得每年上交自己二萬也是很美的事,現在看來這小子手裡攥著的財富遠遠超出自己的想像。

回到紡織新區已是九點多,家裡早已吃過了晚餐,魏瑞蘭也收拾完了廚房。老太太已經睡下了。老院正在翻修,老人只能繼續住在兒子家了。

“咦,幹啥去了?這麼晚才回來?”紡織廠保衛科是沒什麼事的,榮之貴的崗位也不需要值夜班。魏瑞蘭看出了榮之貴在生氣,他是那種心裡藏不住事的人,“和誰生氣了?”“我回老院了,也去傅家的豬場看了。”魏瑞蘭曉得他生什麼氣了,“小飛真的有股份?”她小心的問。在和丈夫聊到老院翻修和傅家兄弟的財富時,榮之貴就斷定榮飛在傅家堡有“產業”。

“果然如你所說啊。”聽了丈夫的描述,“七八十萬?四成就是三十多萬了。”

“帳不能這樣算。那些錢是年年在漲的。可比存銀行強太多了。”榮之貴想到傅秋生所說的明年擴大豬場的事,“他可比咱們會算賬。你說他為什麼就不告咱們呢?為什麼他就這麼提防咱們呢?為什麼硬可相信外人,借錢給外人也不搭理咱們呢?”榮之貴意態蕭索。這幾個問題在車上反覆想過了,沒有答案。

“這個事我反覆想過了,小飛這孩子跟咱們隔開是因為小時候回老家,為此我很後悔。孩子嘛,誰帶跟誰親。自然就和他奶奶近了。但他長大回到我們身邊後,你和我對他的關心少了些,這也是事實啊。”魏瑞蘭喘了口氣,“他不信任咱們也是有道理的。”

“屁的道理。”榮之貴聲音大起來,“我們是他的父母啊。他的命都是咱們給的,搞了這麼多的名堂,每年給二萬就打發了?”

“你小些聲吧。”魏瑞蘭朝臥室丟眼色,示意丈夫別讓老太太聽見,“吃點飯洗洗臉早些睡吧。”

榮之貴知道老婆要和自己談談,匆匆吃了口剩飯,洗了把臉就回臥室了。天氣熱,臥室又小,悶悶的很不舒服,榮之貴幹脆拉起魏瑞蘭,“我們出去走走吧。”

兩人出了紡織新區沿著紡織廠大門前的馬路往北走,路邊都是納涼的閒人,三五成群的閒聊或者觀看路邊的棋攤。榮之貴搖著把蒲扇,趿拉著拖鞋,心思重重的,遇見打招呼的鄰人也心不在焉。

東城的變化是悄悄的,不顯眼的,路燈比過去多了,馬路也經過了整修,電機廠,紡配廠那一片起了好幾幢新樓,夜晚仍在施工。生活正以看得見的速度發生著變化,而自己的家庭,也在發生著看得見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