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剋剋克……”的響。
黃四虎抬起頭來瞄了身邊的戰士們一眼,很快就用顫抖的聲音回答道:“餘明和張,張仁英!”
“放心吧!崔團長!”幾個正烤火的戰士笑道:“餘明和張仁英兩個同志身體好著呢!打從我認識他們開始,他們倆一到冬天就結伴用冷水洗澡、用雪擦身呢!”
“是啊!崔團長!”也有的戰士說:“每一回的潛伏訓練啊,都是他們倆潛伏得最久,咱們部隊還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們的!他們要是有事啊,那咱們可就全都回不來嘍……”
“崔團長崔團長!”話音未落,坑道外就傳來了幾聲急促的叫喊,一種不祥之感油然而升,掀開坑道口的黑布一看,果然就見戰士們揹著兩個人闖了進來。
“餘明,張仁英!”戰士們二話不說,抱著他們就到火堆旁,七手八腳的又是搓手又是揉腳的。但折騰了好一會兒工夫才發現他們早就沒氣了。
“怎麼回事?”我不由問了一聲。
王月寒默不作聲地把他們翻了過來,兩名戰士背上、腳上幾處還帶著烏黑血塊的傷口就展現在戰士們的眼前。
“這兩位同志沒找好位置!”王顯儒報告道:“他們的位置雖說可以打到敵人,但誰也沒有想到那個地方離我們的陣地太近了,敵人一炮轟就……”
聽著王顯儒的解釋,再看看這兩名戰士身上由彈片造成的傷口,我很快就明白了。山嶺有些地方離我們自己的陣地只有五十米遠,如果潛伏的位置過近的話,很容易被對面飛來的彈片打傷的。
“團長!”王月寒指著餘明和張仁英身上的傷口接著說道:“這兩個同志身上的傷口都不是致命傷,他們是……”
“嗯!”我點了點頭不讓王月寒繼續說下去。王月寒話中的意思,我明白,戰士們明白,犧牲的這兩位戰士更明白。那些彈片雖說打中了他們,但還不致於要了他們的命。致命的,是他們為了不暴露整個隊伍,必須一動也不動地趴在原來的位置上,直到他們身上的血全都流乾了為止。
“當我發現他們的時候……”王顯儒沉重地說道:“他們的手是握在一起的,已經凍住了!我發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們分開……”
聞言我不由沉默了,戰士們也沉默了,大家彷彿能看到,在寒氣逼人的雪地上,兩名戰士是怎麼互相支援、互相鼓勵著一同赴死的。
“你兩個狗日的!”一名戰士咬著牙帶著哭腔朝餘明和張仁英罵道:“你倆一起比槍法,一起比潛伏,一起比洗冷水澡。現在連死也都要比一比,怎麼就不等等兄弟我呢……”
坑道內一片可怕的寂靜,除了火堆處幾聲樹枝燃燒時的噼啪聲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良久,我才嘆了一口氣說道:“把他們葬了吧!”
“是!”王月寒揮了揮手,很快就幾名戰士走上前來,為他們蓋上白布抬了出去。
這就是志願軍的葬禮。這要是在國內,至少還可以找個紅旗蓋蓋吧!有條件的話還可以回到自己編制去和戰友們安葬在一起。可是在這裡,有一塊白布裹屍就算不錯了,大多連白布、草蓆都沒有。而且葬了後基本上是別想找到在什麼地方了……
“同志們!高興點!”見戰士們全都沉默不語,王月寒不由跳起來叫道:“咱們今天可是又打了一個大勝仗呢!怎麼還這麼垂頭喪氣的!來來來……都說說打了幾個鬼子!怎麼打的,總結下經驗嘛!黃四虎。你是班長你先說!”
“十一個!”黃四虎沒精打采地應了聲。
“八個!”另一名戰士也死氣沉沉地接著。
“都咋了你們!”見此我不由跳了起來說道:“王參謀說得對,咱們打勝仗了,應該高興!都給我站起來,精神點!”
“是!”戰士們紛紛站起身來,挺直了身子。
“同志們!”我舉起了手中的薑湯,對著戰士們大聲喊道:“為了這次勝利,為了犧牲的戰友,咱們幹!”
“幹!”戰士大吼一聲,也有樣學樣,舉起了手中的薑湯就一飲而盡。
“好!”喝完了薑湯後,我把手中的碗朝地上狠狠的一摔:“喝完了這一碗後,咱們就要把犧牲的戰友記在心裡,把悲傷通通給我忘掉,咱們就想著怎麼消滅鬼子,為犧牲的戰友報仇!”
“消滅鬼子,為戰友報仇!”
……
被我這麼以姜代酒的一激,坑道里的氣氛立時就不一樣了,剛才還是死氣沉沉的,現在馬上就活躍了起來;剛才還要王月寒一個一個的去問戰果,現在戰士們紛紛主動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