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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就被來來往往的馬幫商人們的寂寞氣息所籠罩。這簡直是一個男人們的世界,不錯,這就是一個男人們的世界。1928年秋天到冬天,穿著大上海式的絲綢裙裾的三十九歲的女人姚媽奇蹟般地棲居在驛鎮。她用銀子買下了一座大宅院,她利用表哥這樣的男人為她到鄉下去尋找青春花蕾未綻的女孩子,她知道這就是她龐大的計劃,她實現理想的初端。

1929年的春天,我和斑鳩和鴿子就這樣落入了姚媽的遠大前程之中,成為了她肉體計劃中的第一批帶有芬芳的、等待綻放的女子。

當斑鳩終於意識到表哥已經把她賣給姚媽時,她的第一個反應是目光呆滯,她像失去靈魂一樣把頭埋在一朵烏雲下面,當時,一場春天的大雨即至,一場雷雨就要前來籠罩我們。於是,斑鳩的第二個絕望姿態出現了。她縱身從二樓窗戶往下跳去——斑鳩落在一棵樹的樹冠上,這是一棵石榴樹,一株綻放著花蕾的石榴樹。

所有人都奔到庭院中觀看這一奇景: 十八歲的斑鳩鮮活的身體掛在石榴樹上,她恰好穿著一身粉紅色的裙裾。斑鳩粉紅色的身體如一團豔美的花簇格外醒目地掛在樹身上,她的雙手在舞動著。姚媽讓男僕上樹,男僕是驛館的男人之一,姚媽養著幾十個男人,其目的是為了維持驛館的秩序,同時製造驛館的武力氣氛,姚媽很清楚,她需要女人們為她出賣肉體掙錢,她也同樣需要男人們的殘暴為她帶來環境的安寧。

斑鳩沒傷一根毫毛地落在了地上,姚媽走上前來,笑眯眯地拍擊著斑鳩的手臂說:“死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容易,對吧?你就放棄去死的念頭吧,我不會讓你輕易地死去的,我會讓你,還有你們,很快地嘗試到人世間的快樂和價值。”

那天晚上,姚媽把我們帶到一間巨大的澡房,這是我出生以來看到過的空間最大的澡房,裡面有幾隻木浴缸,已經燒好的熱水一一倒在浴缸中。姚媽開始脫衣服,她解開絲綢釦子,囑咐我們道:“沒有什麼害羞的,肉體只不過是一種空氣而已,一種果實和露珠而已,總有一天,它們會隨時間而腐爛。這就是附在我們影子中的肉體。現在,女兒們,開始褪下裙子,從今以後,你們將用肉體來決定你們的命運……還愣著幹什麼?我不是已經赤身裸體了嗎?來吧,到木缸的香草中沐浴吧,從今以後,每天你們都要進行這樣的沐浴,每天如此,只有讓你們的身體保持足夠的香草芬芳,男人們才肯走近你們……記住,我對你們的第一種訓練從此刻已經開始了。它就是毫無羞恥地、目中無人地脫衣服,先是解開你們的絲綢扣,再褪下裙子,這時候你們的目光可以深入到男人的骨頭裡去……姑娘們,少女們,跟著姚媽,你們會學會你們從前不知道的許多東西。姚媽有一種女人的理想,它就是讓女人們尋找到命運的帆船。哦,你們想像不出大海到底有多大,你們無法去想像大海的浩蕩、縹緲和遼闊。當年我和一個男人乘船從海上出發,是為了去大上海,姚媽就是從大上海開始了生命的轉折,姚媽就是在大上海被自己最心愛的男人拋棄……從那一刻起,姚媽就知道了一個真理: 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姑娘們,少女們,姚媽的女兒們,開始脫衣服吧,把你們的絲綢長裙從胸脯上、大腿上褪下來,我要讓那些裙子從你們的肉體上輕柔地滑落在地,由此,把你們還原為裸體……”

絲綢滑落的聲音瀰漫在洗澡房中。當粉紅色的絲綢從我肉體上往下滑落時,我只想快一些躺到屬於我使用的那隻木缸中去。之前,每一隻木缸上已經編了號,寫上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也就是說我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就像寫在浴缸中的歷史一樣,已經在劫難逃。

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姚媽所說的那種恥辱,因為我從小就置身在母親姨媽之間洗澡,我從小就置身在家族式的裸體之中,我根本不知道脫光衣服洗澡與恥辱到底有些什麼關係。那木缸中的水晶瑩見底,我記不清楚到底有多長時間沒有躺在木缸中沐浴了。自從跟著表哥出走以後,根本就沒有時間和空間讓我們躺在舒適的木缸中。說到表哥,就在那一時刻,我對他的仇恨並不深,因為在姚媽身邊,我們感受到的是一個成熟的女人對你身心的全部籠罩,所以,我們留了下來。

出逃記3

姚媽對我們的第二種訓練不知不覺地降臨我們身邊: 1929年春天的一個黃昏,姚媽召集我們坐在一塊幕布下面。姚媽說:“姑娘們,少女們,我的女兒們,既然我們是女人,我就要教會你們怎樣做一個女人。這個時刻已經降臨了,姚媽準備給你們上第二堂課。姚媽已經顧不得了,因為驛館不可能永遠這樣寂靜下去,姚媽準備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