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會兒功夫,沒想到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宮裡傳出了命案。
劉嬪落井了。
宮裡的噩耗,在傳到護國公府的時候,李敏由於是正手受傷,吃飯不方便,左手拿著勺,艱難地舀著碗裡的粥。
旁邊伸來一隻手,直接拿過她手裡的勺子,舀了一口粥之後,放到她唇邊。
李敏低頭:“王爺,妾身又不是兩隻手都殘廢了。”
“我是怕你粥冷了。”
“不會。”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勺子塞進她門牙縫裡,嚴肅的眼神對著她像是在說:本王親自服侍你,你還能不高興?
朱理見到這個狀況,直接抱著自己的那盤炒飯,跑到屋外走廊裡吃了。
匆匆進來的伏燕,在擦過朱理身邊時,聽見朱理小聲問了一句:“蘭燕好些沒有?”
“回主子。蘭燕她很好。”伏燕冷酷地說。
朱理抬頭掃了他一下,看他臉色冰冰冷冷的,不知情的人,可能以為伏燕這是因為朱隸打了蘭燕所以生氣。其實不是的,伏燕意思是朱理不該問這個話。朱理為此縮了縮脖子。
蘭燕受罰是肯定的,不管怎樣,既然身負保護主子的責任,無論是什麼條件,什麼情況,都必須擔起這個責任。沒有保護好主子,必然受罰。
有獎有懲,是護國公府鐵的原則。每個人各司其職,不因為是主子奴才,只因為自己的工作有沒有做到位。
因此,不是朱理,是李敏,在知道護國公府這樣鐵的原則以後,都不敢為蘭燕求一句情。護國公府倘若不是律條嚴明造就這樣一支鐵的軍隊,在沙場上所向無敵,讓敵人聞風喪膽的神話,隨時可能如泡沫一樣消失。
李敏對於這樣一個地方,其實心裡是抱了欽佩和喜歡的。人情不是不可以講,但是論到工作,公私分明,還是必要的。
伏燕進了屋裡,抱拳:“王爺,王妃。”
朱隸只得暫且歇下手裡的勺子,問:“什麼事?”
“宮裡貌似傳出一個不好的傳言,說是被髮落到霄情苑裡的劉嬪,自己跳井身亡了。時間,剛好發生在王妃去霄情苑探過劉嬪之後——”
伏燕說到這兒,不敢對上李敏的眼睛。
朱隸驀然沉了臉,眼角那抹餘光,一抹擔心落到她臉上。
李敏的臉上似乎沒有情緒浮動,只有很冷很冷的聲音問:“此事是真是假?劉嬪的屍首呢?”
“屍體理應是送到了宗人府處理。畢竟這事兒屬於皇宮裡自己發生的事兒。”
李敏頓了下,低聲:“長春宮裡得知訊息了嗎?”
“宮裡訊息傳的,應該比宮外快。”
十九爺年紀那樣小,如果知道自己生母是死了的話,實在是殘忍到讓人難以想象。
怎麼會?
劉嬪怎麼會突然自己想不開跳井自殺?
“宮裡都在傳,劉嬪是被之前的肖妃上身了,被肖妃的魂拉著落下井口,不幸身亡的。現在,皇宮裡似乎在準備在霄情苑作法事驅鬼。”
“胡說八道!”李敏一聲頓喝,左手拍到了桌上。
生平最恨裝模作鬼的東西,現在,人都被害死了,居然還想把罪用鬼神來掩蓋!
那隻掌心,輕輕按在她有些微顫的肩頭上,朱隸回頭,曼聲問:“娘娘死的時候,有誰在娘娘身邊?”
“劉嬪身邊,向來只有一個老嬤嬤在服侍著。那個老嬤嬤,如今被抓到宗人府裡,肯定是——”
不用說,肯定是快被折磨死了。
那個老嬤嬤李敏是知道的,是劉嬪身邊唯一忠心耿耿的家僕了。說這個老嬤嬤害死劉嬪的話,李敏一萬個不相信。
伏燕見到朱隸揮手,先退了出去,兩隻手拉攏屋門。
屋裡,只餘他們夫妻倆。
朱隸起身,在屋裡慢慢地走了兩圈,然後,坐在她身邊,把她一摟,說:“不要輕易氣壞了身子,不要忘了你現在手還傷著。”
“我知道。我只是想著,如果,我不去霄情苑——”
指頭,按住她張開的嘴唇,他深沉的眼,以一種不容分說的表情看著她:“不是你錯的事,不要怪到自己頭上。你要知道,自責,沒有任何好處,不過是給對方機會。”
不得不承認,在戰場上存活下來的男人是不一樣。可能,他經歷過的太多了,在戰場上,在腥風血雨中,身邊的同伴,或許一瞬間因為箭雨倒下一大片。而他能做的事,只能是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