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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部分

慢慢平復,畢竟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一群皇子公主,無論年紀大小,都跪在了皇帝的屋門口。

只有太后、太子、皇后,有這個資格步入到皇帝屋內,站在皇帝榻前,聽皇帝的臨終遺言。

夜風呼嘯著經過宮殿裡頭。懸掛在門前的兩盞燈籠裡的蠟燭,猶如垂暮即逝的老人。此情此景,無不讓人觸景傷情。

第一聲哭泣,是由十九爺發出來的:“爹,娘——”

沒有喊什麼父皇,母妃,直接喊的親人之間最親近的詞彙爹。萬曆爺聽著十九那聲哭聲,登時感受到撕心肺裂的痛楚。

他也是怕,作為爹,作為一個普通的爹,最怕年幼的孩子,在他撒手人間之後,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

孫氏剛要走前一步,因為眼看躺在床上的萬曆爺轉了下眼珠子,像是在招人上來要交代。結果,太后突然緊一步,搶在了她前面,先握住了萬曆爺的手。

太后這個舉動,果然是驚訝到了孫氏和屋內其他人。

皇宮裡的人其實都心知肚明的,萬曆爺和太后心生罅隙,說不定是彼此怨恨呢。

太后這是想做什麼?

只聽太后貼著萬曆爺的耳邊,輕聲說:“哀家知道,那都不是皇上的本意。皇上要是真想為難哀家,不會煞費心機讓隸王妃給哀家治病了。”

萬曆爺的手在太后的掌心裡沒有離開。

孫氏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這對母子居然破天荒想和好了嗎?還是說,這對母子其實之間並沒有什麼矛盾,都是其他人的幻想?

不管怎樣,這些事兒,只有這對母子自己心裡清楚。而此刻,萬曆爺確實是仍將太后當自己母親看的,把手給太后握著不給其他人握著,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萬曆爺此刻,已經是彌留之際,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用眼神來示意。

而他的眼神,也只有太后能讀懂。

太后對他無法閉上的眼睛再次點了點頭:“放心吧,有哀家在。哀家一定幫皇上把事兒打理完了,再隨皇上走。皇上擔心十九嗎?哀家會妥當安排十九的,所有年幼的皇子公主,哀家都會妥善安排的,絕對不讓他們丟失一個。”

聽著太后這句話,萬曆爺繃緊的臉皮終於有了鬆解。

太后的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上養子的眼皮:“皇上為國為民,辛苦了一輩子,是該時候休息了。”

皇帝就此閉上了眼睛。

宮內的喪鐘頓時敲響。

悲傷,以一種幾乎所有人沒有預料到的程度,快速地在宮內外瀰漫著。

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在這個時候,都能感覺到一股發自內心的悲愴。平心而論,猶如王公公所說的,萬曆爺是個好皇帝,在萬曆爺在位的這幾十年,大明的饑民數目,可是比先朝歷代皇帝統治下的時期減少一半,是真正的國泰民安。

皇帝的喪事要先辦,再來行新皇登基之禮。在這個情況下,皇帝離開人世之前,先寫好的詔書要拿出來宣讀。

既然知道皇帝有意把她弄死,孫氏豈能坐以待斃。

在眾皇子公主妃子,跪在靈堂為皇帝守靈的時候,孫氏偷了個空,跑回了春秀宮。

衛立君跪在那兒,把太子說的那份皇帝的詔書交給了她。孫氏展開詔書一看,白紙黑字,還真的是——要她死!

好啊,要她死?以為她是誰?太子登基之後,她就是太后了。要給皇帝陪葬,怎麼可能是太后?這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她可不能讓萬曆爺開這種先例讓她死的何其無辜,在史冊上從此留下汙名。

要死,肯定是要那些賤人死。你要我死,我就讓你最心愛的賤人死!

孫氏心裡拿定了主意。

衛立君等著她如何篡改詔書上陪葬的人選。按照常理,孫氏最痛恨的人是淑妃,定是要淑妃死的。

孫氏淡然道:“皇上都駕崩了,各宮到靈堂守靈的人,聽說淑貴妃未到?”

因為各宮妃子,得換身喪服,打扮好了,才能去到靈堂給皇帝守靈。給皇帝守靈,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六宮的女子都是在這個時候儘可能拖延點時間,好準備多點東西以防萬一。

淑妃身為貴妃,比其它宮殿的主兒慢,那也是理所當然的,擺架子。因此,沒有多少人真的對此起疑心。

衛立君對皇后的疑問回答:“據景陽宮的探子回報,一輛馬車,從前晚已經偷偷藏在景陽宮裡了。”

皇帝這是要她皇后死,然後知道皇后要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