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那時候宮宴上人多,她一時都難以找到老人的蹤影。但是,因為有之前綠鸚哥帶回來的資訊,說是會在宮宴動手,因此,她並不緊張。以她推斷,確實宮宴是最好下手的機會。更何況,皇帝肯定不敢殺死她爺爺。
太醫院魯仲陽那些老狐狸的心思,她李敏能不知道?既然知道李老和她關係匪淺,她醫術又了得,萬一她有點什麼意外,不還有個李老可以代替她。這也是皇帝心裡埋的心思,否則萬曆爺不會這樣注意李老。
只能說,皇帝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一點,低估了他老公在皇宮裡埋下的伏筆。
“我猜——”李老和她想的似乎一樣,瞄了下孫女婿的身影,說,“他可能早有料到,你會出現在京師裡,先在京師裡做好萬全的準備了。”
李敏點頭。
“你這個老公,只能說,心思埋的太深,猶如皇帝。”李老趁著孫女婿遠一點,貼在孫女耳朵邊道。
李敏在上了船板以後,遠遠好像瞟到了熟悉的另一道人影,不得不先和老人家說:“爺爺,記得不?我說我在這裡認的那個爹,是個國王。”
孫女婿是未來皇帝之材,孫女古代認的爹也是個王。好了,一家都是王。李老周身打了個激靈,跟隨孫女的目光望過去,看見了彎腰從船上房間裡走出來的古代男子。
只見其全身一襲金邊的紅色裘袍,頭戴金冠,發如濃墨披散在肩頭,一雙猶如月光的丹鳳眸子,是美得像是從天上下凡的仙人一般。
李老看得有些目不轉睛。
李敏偷偷問老人家:“覺得他像誰嗎?”
以前,她也總覺得她在這個古代的一家人,有些似曾相識,可是想不出來究竟。
李老的表情似乎佐證了她這點推斷。
老人家宛若是回想往事一樣欣嘆著:“你不知道,當年我有個堂弟,長得就他這個樣。他們一家,都是丹鳳眼。”
“我好像沒有見過。”李敏吃驚地回憶著,不記得有這回事兒。
“當然了。他們一家,早就漂洋過海,到國外定居了。由於路途太遠,和國內的親戚,極少聯絡。再有我那個堂弟死得早。那個時候,醫術還不怎麼發達。他在外面時不巧心臟病發,沒有及時救回來,死的時候,不過四十幾歲。死時正值功成名就之時,人生巔峰之際,他家裡人傷心得像什麼一樣,從此,再沒有和我們這邊的親戚聯絡。”
“為什麼?”李敏覺得老人家話裡有話,問。
李老不得已繼續說下去:“因為早在他當年要出國的時候,我就對他說了,說你這樣出去不好。要是有個萬一,他又不學醫的——他家裡人可能都覺得我烏鴉嘴吧。”
自己爺爺是好心,所以多管了閒事。
高貞看見她,眉毛上揚,神采飛揚,接著,再看到她身旁的李老時,丹鳳眸子一轉,彷彿略含了些深意。
可見,她在外面隨便認個爺爺回來的事兒,同樣傳到高貞耳朵裡了。
她貴為高卑國的公主,怎麼可以隨便在外面認親?
高貞本該氣得暴跳如雷。據說,高卑國的太后,對她如此行徑大發批判,是很不高興。但是,高貞不一樣。
國王的氣度,和太后的氣度肯定是不一樣的。
高貞知道,她不可能隨便被人糊弄了去認親,這裡頭,肯定有什麼緣故。現在,只見她和老人家有說有笑,十分親密,彼此那種親切的感覺,已經很難用單純的認下來的親人來形容。
用句比較確切的話來形容的話,高貞其實內心裡微微有些妒火了。
這個女兒,明顯胳膊都往外拐的,對自己老公,對陌生人,都能對他這個貓爹感情好的樣子。
李敏走上兩步,帶著李老對高貞行了禮。
高貞的眸光看著老人,問她:“敏兒,這位老先生是——”
“這位是女兒在外面認下的幹爺爺。”李敏說。
高貞見她居然在他面前一開口並不支吾,不避諱,再次高高揚起了眉頭。
“你身為公主,和朕說你在外面認了個幹爺爺?”高貞重申問。
“是的。”李敏答,要不是因為這個貓爹對她不錯,她其實也不用說的這樣明白,“這位老先生,敏兒認定是敏兒前世的親祖父。”
丹鳳眸子猛然眯成了兩條直線,可以說是直接被她這句話給震動到。
朱隸本來不想摻合老婆娘家內部的事,但是,看到他們在高貞面前站著沒有動,心裡不由有點擔心,跟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