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知道,關於奉子堯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奉舜華其實早就知道了。那人畢竟是奉舜華的伯父,何況這些話也關係到他侄子的幸福,所以,奉子堯斷然不會瞞了奉舜華。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有些事情會來的如此突然。
赫連重本來說好了一早就帶奉舜華去樂泉的,可是都日上三竿了,這人還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想著大概是最近都沒這麼放鬆過,奉舜華也就沒急著叫醒他,便一個人抱著肚子準備去樂泉先看看。只是不知道為何,這心裡總是隱隱泛著一股不安。是以,他還沒出了房間,便又坐回了床邊,看著昏睡的赫連重發呆。
直到天色又暗下來,赫連重依然沒有清醒過來。
翌日,又是如此。
第三天,依舊。
奉舜華安撫著肚子裡踢鬧的兩個小傢伙,提筆給赫連玉和烏衣笑分別寫了一封信。不日,赫連玉就從南海京都趕到了樂泉城。而奉舜華對赫連重此刻的狀況隻字不提,赫連玉看著好像只是睡著了的赫連重呆滯了半晌,卻不知從何問起。
“你跟我來。”奉舜華沒看赫連玉,徑自向外走。
赫連玉回頭又看了看赫連重,抬腳跟上奉舜華,一路跟他到了樂泉。
奉舜華從袖囊裡摸出一枚銅錢,抬手輕擲,那銅錢不偏不倚,正落在那泉眼上,而泉水依然汩汩而流。周圍的人群裡不少人都低聲驚呼。而奉舜華旁若無人地雙手交握,“一願國泰民安。二願閤家歡。三願……此生有他相伴。”
赫連玉看著周圍人驚奇的表情,又看了看還在發呆的奉舜華,拉起他的手就走出了人群。而後放開,與他一前一後地走著。“嫂子。你原本,不信這些的吧?怎麼突然又……”
“你哥說想試一試。”奉舜華捧著肚子往客棧裡面走。
“那第三願才是你的心裡話吧。”赫連玉看著那人的背影。“我哥……他到底怎麼了?”
奉舜華聽了赫連玉的話,腳步頓了一下,無視了赫連玉的問題。“我離了誰都一樣活得下去。所以,那三願也不過玩玩而已。”
赫連玉怔了一下,到底是沒能接話。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可以肯定,赫連重如今這樣,肯定跟自己脫不了干係。
“沒影兒的事,你不要妄加揣測。”知道赫連玉定會胡思亂想,奉舜華出聲提醒。“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重兒心裡都有數。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幫我把重兒安全的帶回虞國。除此之外,你什麼都不要想。”
“那關於我爹爹復仇的事呢?”赫連玉腦袋裡有太多的問題。“還有……你活過來的事。之前去萬川園,一時沒反應過來。我記得,你應該是死了的。”
“詐死而已。”奉舜華又在床邊坐下來,“復仇的事,他放棄了。因為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不再會為了復仇而活。你好歹也在他身邊半月有餘了,這些事,現在還要來問我麼?”
赫連玉真的不知道。著這清醒的半月以來,他都在想著奉禮泉的事。旁人如何,他根本就無心去看,也無心去問。“我……是真的不知道……”
……
又是三五天過去,奉舜華已經從樂泉城到了陌城,赫連重依然沒有醒過來。陌城是南海的花城。無論冬夏,皆是滿城飛花。他們來時曾路過這裡,赫連重說,等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帶著奉舜華在這裡好好轉轉。虞國的冬天,可是很難見到花開的。
可如今,卻成了奉舜華挺著大肚子看盡了滿城落英,在不見轉醒的赫連重耳邊絮絮叨叨。
靜遠三年四月底,奉舜華帶著已經昏迷了三個月有餘的赫連重回到了帝都。隨行的,還有赫連玉。只是這人到了城門口,卻調頭走了。
臨走前,他對奉舜華說,“我會給他十年時間。如今我對他的情,他無力承受。所以,我能給他的,便只是這十載空白。”
“你完全可以守在他身邊。讓他忘不了你。”奉舜華抬眸看了看赫連玉在馬上的背影。
赫連玉沒有回頭,策馬而去。“我沒有你那麼大的自信。若不能相守,還是相忘的好。”
“嘖嘖,真是個痴情種。”烏衣笑站在馬車旁邊,羽扇輕搖。待回了御樂宮,烏衣笑指著昏迷不醒的赫連重問奉舜華,“接下來,您打算如何,魏主子?”
“你也沒辦法治好他?”奉舜華蹙著眉,一手撐在桌子上,一手揉著痠疼不已的後腰。如今他已是近八個月的身孕,這次又是雙子,加之這一路他還時刻照顧著昏迷的赫連重,眼下這辛苦程度自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