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裡肩輿不太好走,公主殿下是否在此等候片刻,讓奴婢帶人去追?”
七公主“嗯”了一聲。那聲音輕輕軟軟,如同水珠滴到了溫玉上,聽得人心頭柔軟,讓秋瞳有種再跑幾十裡也不嫌累的滿足感。她剛要轉身,卻聽七公主又道,“你和冬青繼續追,本宮和劉嬤嬤直接去冷宮側門。”
秋瞳不敢多問,當即領著人急追而去。劉嬤嬤吩咐抬肩輿的小太監掉轉方向,直奔冷宮側門。走了幾步,實在耐不住心中好奇,問道,“公主殿下,為何不在原地等,或者跟秋瞳他們一同追,反而要去冷宮那等地方呢?”
她話音落後,一隻手慢慢掀開了帷帳。
指若春蘭,細如白蔥。
它輕輕釦在肩輿邊沿,然後伸出一根如玉般的食指,往一個方向指了一指。
“聽。”
劉嬤嬤急忙側耳傾聽,時斷時續,時急時緩,竟有哨聲從遠處傳來。她仔細辨別了一下方向,頓時恍然大悟。於是,一邊催促小太監快些,一邊加快了步伐。
七公主聽後隔著帷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聲如鈴,卻讓劉嬤嬤禁不住老臉一紅。她想起剛才還勸公主,說在宮中亂跑不成體統,這下……她停下來不是,繼續跑也不是,於是乾脆一拍大腿道,“殿下您要笑就笑吧,老奴還不是怕您惹了麻煩。殿下也真是的,昨夜好不容易將那條狗逮住,怎麼又突然給放了呢?”
半晌之後,七公主才幽幽嘆了一口氣,道,“這鎏金銅瓦的宮廷之中,我們不惹麻煩,麻煩也會來惹我們。”說到這兒她輕笑一聲,有點漫不經心,“至於為何將狗放了,嬤嬤到冷宮就知道了。”
劉嬤嬤到達冷宮的時候,還是不太明白。只見冷宮側門大開,一群又哭又笑,神情癲狂的女人從裡面湧出,正四散奔跑,手舞足蹈。那些都是被打入冷宮的嬪妃,因為受不住悽苦和凌虐,瘋了大半。
七公主眉頭微擰,第一次有點疑惑,難道那條狗竟是冷宮中人所養?她一邊吩咐劉嬤嬤等人找狗,一邊在原地等待。鬼使神差地,她抬頭看了眼高高的屋簷。這不看便罷,一看之下,竟看到房頂上站著一個男人!
那人迎風而立,衣襬髮絲被吹得悠悠揚起,卻因為背面朝她,看不到臉。
“你是誰?”
七公主驚撥出聲。還沒來得及問下一句,那人就一躍而起,如一隻雄鷹般飛了出去。飛出去的一瞬間,那人的懷中伸出了一隻狗頭——正是那條癩皮狗!它出乎意料地乖巧聽話,窩在那人懷中還舒服地蹭了蹭,然後竟扭過頭來翻了個白眼。
七公主被氣笑了,卻沒有命人繼續追。冷宮亂成了一鍋粥,瘋子癲子集體出動,她可不想被殃及魚池。於是,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人一狗,消失在最後一抹餘暉中。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沒休息好,七公主在那一刻有點頭暈目眩,竟然覺得那飛速離去的身影熠熠發光,踏雲而去。她不禁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一幕:
慌亂的狗吠聲中,有人從熊熊火光中向她走來。彼時,她已然意識模糊,只記得有人將她緊緊摟在了懷裡……
秋瞳等一眾宮女太監趕到的時候,七公主正棄了肩輿準備走回去。劉嬤嬤手忙腳亂地替她戴幕離,一邊戴一邊哭喪著臉碎碎念,“公主殿下為何不想坐肩輿,您臉上有傷,不可見風的。這要是有個好歹,老奴可怎麼活呀!”
七公主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眼角右側。不用看她也知道,那裡有一條歪歪扭扭的傷口,從眼角一直沒入鬢髮。傷口不長也不粗,卻足夠猙獰,猶如一條嗜血的紅蜈蚣臥在眼旁。
“公主殿下,傷口還未癒合,不能碰。”秋瞳連忙按住七公主的手,怕她傷心,又勸慰道,“公主您天生麗質,即使這傷口會留下疤痕,也絲毫損不了您的容色。等傷口長好了,奴婢給您化個別致的妝面,不僅蓋得住,還更漂亮呢。”
說完,她朝劉嬤嬤使了個眼色。劉嬤嬤會意,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公主殿下,那狗兒看著可憐兮兮的,又算救過您一命,公主為何要盯著它不放呢?”
七公主並不急著回答,而是先將身後宮人遣回,只留下劉嬤嬤和秋瞳陪在身側。她隨手摺了一支梨花,當先一步走在最前方,慢慢道,“嬤嬤你有所不知,那狗訓練有素。它做什麼,怎麼做,定然是背後有人指使。”
劉嬤嬤不甚明白,“背後那人既然救人,肯定沒有惡意,公主殿下為何連兇手都不急著查,反而要先查他?”
七公主也不隱瞞,見左右無人,慢條斯理道,“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