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出來我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也能感覺得到我很有學問,只是見我不愛細說,她便很貼心的不會多問。有時候花妞和木木實在悶的發慌,就會跑到我的小瓦房來找我聊天。我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感覺生活是那樣無憂無慮。
牛大姐每月十五都會拿一些刺繡的花布絹子到小鎮上去賣,有時候還會把兩個孩子也帶去。我因是一人居住,沒有可以賺錢養家的丈夫,便也厚著臉皮拜託牛大姐幫我賣一些。刺繡這種活計我是打小就會的,雖然十多年沒碰過針線了,但是學習起來倒也不難。
我不希望在鎮子上碰見熟人,所以每次牛大姐笑著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的時候,我總是急急忙忙的搖頭,眼神閃爍。
她大概也看得出來我的心思,便不會勉強。
第二個月的十五,她還是依照舊例帶著她自己繡的和我繡的絹布去鎮上,早早的就出了門。木木因為想買一本書,所以也跟著去了。花妞染了風寒,幾日都不見好,家裡窮吃不起藥,喝了許多薑湯只是退了燒,但咳嗽的症狀卻不減。
我心疼這孩子,便提議去牛大姐家幫忙照看一天。反正花妞和我挺合得來的,不會排斥我。
這三歲的孩子精明的很,生了病以後粉嫩的小臉蛋立馬就憔悴了,看得我滿心都是疼。照顧她倒也簡單,生病的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花妞吃了午飯,只在院子裡曬了會兒太陽,便說沒什麼力氣,想多睡一會兒,我就在她床邊給她講故事。講著講著,這孩子就睡著了。
我搖著扇子想念以前的情景,懷念著那些曾經和我的生命有許多交集的人們。
不知不覺,又是到了傍晚時分。牛大姐和木木還未歸來,我的思緒便不知飛到了哪裡。
搬了張小凳悠閒的坐在門口,我也開始學起文人騷客觀看美景來。
這日的夕陽,就像是個貪酒的漢子,紅著臉向西天后倒下。剎時間,西邊的那半邊天驀地燃燒起了火一般的紅雲。樹木、田野、茅草屋子彷彿披上了一層紅紅的輕紗,這紅彤彤的景緻煞是可愛,絕不亞於七仙女織就的錦雲。
以前的我,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仇恨和迷茫中,難得欣賞到這麼美麗的風景。
看看遠處,紅雲和門前那棵老松樹,應和著縷縷似浮雲般冉冉上升的農家屋頂上的裊裊炊煙。
那從田裡回來的耕牛發出的“哞哞”聲,還有那農人扛鋤頭回歸時吆喝出來的、充滿著山野粗獷與廣袤的、沒有韻律、不成調的鄉歌,勾勒出一幅農人暮歸圖。
這個村子裡的村民給我的感覺就是勤勞、樸實,踏踏實實的幹活,沒有一絲雜念。越是年老的人越善良,老人們看見我的時候總會很客氣的朝我打招呼,儘管我是一個外來者。
不知不覺, 夕陽躲進了山坳,夜幕漸漸降落下來。縷縷沁人心脾的晚風,悠悠然掛滿樹梢,輕輕吹拂著村莊的肌膚,彷彿一位慈祥的母親用溫柔的手撫摸著她寶貝的臉。她輕柔地吹出了村莊夜的恬靜和溫馨。
可是村莊並未就此成漆黑一片。
驀然間,村裡已有零星的燭光亮了。向遠處遙望時,就能看見村莊圈上了黃暈。才一會兒工夫,村裡便匯成了一片燭火的海洋,整個村莊變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璀璨明珠。
花妞這時候也醒了,鬧著肚子餓。我趕忙幫她穿好衣服,帶她去了後廚房,那些複雜的菜式我也做不出來,而且窮人家吃不到什麼大魚大肉,我便在院子裡隨便摘了顆大白菜,就著滾燙的開水煮了兩碗清湯麵。
花妞臉色不好,才吃了半碗就說飽了,我收拾好碗筷,問她想不想出去逛逛,吹吹田野上的風。我本以為花妞又想回屋子睡覺了,誰知她卻點頭說想去。
我給花妞加了一件披風,夏日的夜晚雖還有些燥熱,但花妞染了風寒還是保暖著好。
準備妥當後,我牽著她的小手,順著石子小徑挨家挨戶從別的農家門前走過。
辛勤一天的農家人現在這個時間都是各自尋找自己的快樂:爺爺奶奶拉上小孫子、小孫女,坐在燭燈下給他們講那很久以前的故事;孫子、孫女便小鳥依人般地偎依在爺爺奶奶的懷裡,閃爍著星星般的眸子,傾聽那遙遠的傳說,憧憬著未來的夢;洋溢著青春活力的姑娘小夥子們,用他們的青澀言語規劃著自己美好的未來;中年人是最隨便的,他們吆三喝四地擠在張三或李四的院裡,談古論今,從遠古的傳說侃到前不久哪家哪戶怎麼怎麼地成了暴發戶,使他們更來精神的是地裡的農作物長勢如何,收成如何……
不知不覺間,我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