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打著探望馮小姐的名頭,自然是要先去探望病人的。馮素琴房內馮夫人和馮敏兒正有陪著馮素琴說著話,只聽得屋外一陣吵吵聲,接著便有丫環進來,說是巡防營的官兵前來探望馮小姐。馮夫人聽著,皺頭皺了皺,想想便覺著不妥,正要起身出門去婉拒,就聽得一聲叫喚:“嫂子,你身子好些了沒呀?”接著屋內便走進來六七個高大威猛的武將,當先一名年輕的將官,身披甲冑,大踏步地走在最前面,笑嘻嘻地看上去倒有些面熟,馮夫人略一錯愕便明白過來這些是巡防營的將領。
七八個人大大咧咧的朝馮夫人問好,又七嘴八舌的向馮素琴表達著關切之意。滿屋子都充斥著那些大男人的大嗓聲,說的話語翻來覆去的就是“好生歇息,按時服藥”之類之類,誠意興許是有的,新意卻是半點也無。
屋內馮素琴勉強應付幾聲,馮夫人在欲言又止。
還是許梁看不下去了,笑罵一聲,將這幫子人統統都轟了出去。添亂嘛這是。
一眾將領在許府的迎客廳裡喝茶吃點心,熱鬧了小半個時辰,陸續便散了。
黃子仁卻沒立馬走,又在許府裡晃悠了一陣,許梁送他出門的時候,馮敏兒居然也微紅著臉前來送別。看黃子仁那掛在嘴邊得逞的笑,許梁猜到這兩人整個下午多半沒做什麼好事。
派往九江府和南昌府求醫的人第二日帶回了四個名醫,一番診治之後,又重新開了方子。許梁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讓人抓藥給馮素琴服用了。
病症似乎穩定了兩日,然而僅僅是穩定,在某個雨後,馮素琴的病居然有加重的趨勢,臉上冒著虛汗,手腳摸上去冰冷。
人,也漸漸消瘦下去。
許梁急得不行,再找大夫看過之後也沒拿出什麼好的方子。馮夫人整日守在女兒身邊,以淚洗面。
馮素琴本人卻看得開,甚至還帶著笑意安慰許梁“別擔心,大夫都說了這病得慢慢調養,終歸是會好的。”
許梁在馮素琴屋內擠著笑臉,出來便沉著臉,府上的下人都知道自家大人心情不好,進出都輕手輕腳地,生怕觸了許梁的火氣。
又是一撥人被許梁打發出去尋醫。
期間縣衙裡來人說請許梁回衙商量要事,結果被許梁罵了回去。
這日,鐵頭帶了梁記保衛部的阿風小心地向許梁彙報一些事情:建昌城西楊家嶺新建的梁記工廠建好了,兩百多工人都培訓到位了,原定在月中開工的,由於馮素琴突然病了,日子便一拖再拖,底下的人不敢拿主意,請許梁給個態度。
許梁沉吟良久,道:“工廠建好了,自然是要按時開工的。只是這陣子我沒心思想這些事情,阿鐵你便全權代表了,帶上阿風,春兒,夏兒一塊去,將這工廠給開起來吧。”
時間到了天啟七年五月初,馮素琴的病情還是不見起色。
尋醫的範圍已擴充套件到了其他省份,所謂的名醫來了一撥又搖頭走了一撥。
這時候許梁便恨起了這個時代,若在前世,這類病症多半早就好了,但擱在這明朝,中藥的療效必竟慢,就算有,也不大容易看出來。
馮素琴已是渾身無力,病得不成樣子。
一個晴朗的午後,許梁將馮素琴報出院中,放在躺椅上,曬著太陽,講著楊家嶺工廠的事情。
說聊是不夠帖切的,大半的時候是許梁在絮絮叨叨地講,講工廠這幾天又出了多少產品,進帳多少,已賣到饒州府了云云。馮素琴眯著眼睛聽,偶爾輕嗯一聲,或者輕笑一下,不管怎麼說,梁記能出成績,都有她的一些功勞不是麼。
“許梁,”馮素琴抬眼看許梁,眼裡的情緒莫名。
“嗯?”
“……給我辦場婚禮吧……”她說。
許梁一愣,伸手揉著她的長髮,和煦地笑:“好,等你病好了,咱們立馬就成親。”
馮素琴搖頭,看向許梁,道:“不,現在就辦……我怕……我挨不到那時候了。”說完,一行熱淚湧出。
許梁大慟,上前摟過她,拍打著後背,喝斥道:“不許這麼想,你會好起來的……我發誓!”
過了一會,馮素琴掙脫了懷抱,盯著許梁,執著地道:“答應我!”
許梁看了她許久,哽咽著點頭,“好,我答應你,三天後,咱們完婚!”
馮素琴聽了,放心地笑了,她靠在許梁肩上喃喃地說:“這樣,我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當天,建昌城裡幾乎稍有點臉面的人都收到許府差人送來的請貼,三天後,建昌